书城社会科学人文世界——区域传统文化(五)
10484000000012

第12章 孙子兵学流传与编注述略(2)

唐代注家很多,计有李筌、孙镐、贾林、杜牧、陈皞、纪燮,杜佑没有专门注《孙子兵法》,他只是在《通典》的引文中附以自己的意见;如果把他也算上,就是七家了。孙注,日昌平板《十家注》收之。关于纪注,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说是集孟氏、贾林和杜佑三家之注而成。至于李筌、贾林、杜牧和陈皞的注,后皆被收入《十一家注》,杜佑之说亦并收入。

在唐注家中,成就较大,影响也较大的是杜牧,他的注博大恢弘,且大量征引战史,开后人以史作注的先河,对《孙子兵法》本旨多有发明,不愧是曹操以来的第二大注家。《郡斋读书志》说:“牧慨然最喜论兵……其学能道春秋战国时事,甚博而详,如兵者有取焉。”他本人对自己的成就也颇得意,曾在上宰相周樨书中表露过。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文人,既缺乏实战经验,学力也似有未足,故失误往往有之。陈皞就常常揭他的短处。陈注虽寸有所长,但总的说来,他的成就较之杜注则不逮远甚。李筌《读书志》说他“以魏武所解多误,约历代史,依遁甲,注成三卷”。李注也保存了许多值得注意的异文,但由于他以阴阳遁甲之说作注,所以在注中夹杂了些荒诞无稽的东西,这就不可取了。贾林,乃德宗时人,应在杜牧之前,《十一家注》本却列之于陈皞之后,其注过简,影响不大。《宋志》所录《五家注》,其中有贾隐林,疑即此人。

唐人于孙子兵学,还有一事值得一提,即赵蕤《长短经》。这部书,《四库提要》说它“辨析事势……大旨主于实用……其文格亦颇类荀卿、申鉴……”。该书不但多引十三篇旧文,且又以《孙子》思想为指导来评议有关军事问题。它是历代依据《孙子兵法》而编撰的一般兵学书的先驱。

(四)宋代两大传本系统的出现与孙子兵学的深入发展

宋代注家有十多人,而主要的则是梅尧臣、王皙、何氏与张预,其注皆存于《十一家注》。梅尧臣,北宋时的学者兼诗人,其注虽不似曹注之精切与杜注之博大,然亦简整明顺,多中要旨,深得欧阳修的称许,说它当与曹、杜“三家并传”。王皙,亦仁宗时人,以古本校正缺误,于孙子兵学固有贡献。何氏,《通志略》称何氏名延锡,孙星衍定其为宋人,其注过简,发明无多,唯保有若干逸文,可资参考。张预,南宋时人。其注征引战史而不繁芜,辨微索隐而不诡谲,中肯条理,堪称佳作。除上述注家外,郑友贤《孙子遗说》(传本《十一家注》附)对孙子思想多有发明,于十三篇文字也有所校勘,为研究《孙子兵法》者所不废。陆达节《孙子考》还录有胡箕与叶宏之注,孙诒让《温州经籍志》又录有陈直中、王自中的注,《宋志》又有宋奇的《孙子解》,惜皆逸。宋人在刊刻《孙子兵法》方面,有两件大事值得称道,即《武经七书》的刊行与《十家注》、《十一家注》的辑刊。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孙子书两大传本系统。知此以后的《孙子兵法》刊本在文字上的差异,主要存在于此二系之间。

《武经七书》是元丰年间由武学博士何去非受诏校勘,国子司业朱服审定,并由国子监刊印颁行的官书。时尚无儒家经典“四书”之名,此书所收《孙子兵法》为曹注本并加编订,这是继汉代三次编订之后的又一次编订。这次编定确立了《武经?孙子》的体制和风格,从而使之同《十一家注》区别开来。该书元丰监本因本来印数无多,靖康间汴京为金人攻破,图书又遭毁劫,故非但不见传本存世,且诸家书目亦均无著录。清代孙星衍《平津馆丛书》中刊有顾广析影写的《孙吴司马法》本,“购”字、“慎”字缺笔,当是南宋孝宗时或其后的重刊本,宋刊《武经七书》另一种白文大字本,据书主陆心源考证,乃孝宗时所刊。此陆氏故物,清光绪间流落日本。1935年商务印书馆所印《续古逸丛书》本《武经七书》即用“中华学艺社”借照日本静嘉堂所藏陆氏故物影印,关于《十家注》,《宋志》录有吉天保辑《十家会注》,然未著十家姓名。传本《十一家注》约刊于南宋宁宗时代,初见录于尤袤《遂初堂书目》,即1962年中华书局据以影印者,该书虽有注家姓名,但不知辑者为谁,附有郑友贤《孙子遗说》。清代毕以珣与余嘉锡先生均谓此书即吉辑,并谓杜佑实未注《孙子》,称“十一家”者,或以佑为一家耳。所以,一般也都把这两部书看做是一部了。至于宋人编撰的一般兵书,如曾公亮的《武经总要》和许洞的《虎铃经》,也都引有《孙子兵法》。而沈括的《梦溪笔谈》、何去非的《备论》与辛弃疾的《美芹十论》、《九议》及其他论兵文章,则直接以孙子兵法为指导研究战争问题。这种探索标识着运用孙子思想从宏观上去总结历史经验和研究现实对策的新方向。这在孙子兵学史上是值得称道的。

与宋同时的北方女真族金国,也有一种孙子书刊行,即施子美的《武经七书讲义》,这要算是《武经七书》的最早注本了。它是当时武学上舍的通用教本,虽较详细条理,但新见无多,唯注中引有五代时张昭之语多处,则为他书所未见。至于刊本,江伯虎序称金贞祐年号,而书中“殷”,“慎”字则避宋讳改为“商”与“谨”,似施是宋人,其书则刊于金。该书国内官私书目很少著录,可知其流传不广,而日本则有刊本、钞本多种。孙子兵学在宋代,一方面出现了注解和刊刻的繁荣局面,另一方面也呈现出空前活跃的讨论气氛。大家各抒己见,自由争鸣。《武经七书》至元代亦有刊本行世,今已无传。从明初复刊本观之,《孙子》有曹注,其他六书无注,仍宋本之旧。然校勘殊劣,非善本。

(五)明代《武经?孙子》的广泛流行

在明代有关《孙子兵法》的著述中,值得称道的首先就是刘寅的《武经七书直解》。它是明代最早的《武经七书》注本。清代莫友芝《邵亭知见传本书目》说该书“诠解畅达,为明代七书善本”。《直解》首先刊于建文四年(1402),以后虽有数次刊刻,皆已难以见到。1933年南京国民党军事编译处影印本,乃据明万历刊本。继刘寅《直解》之后,万历年间张居正增订了《直解》,于十一家、纪燮、萧吉、沈友、孙镐、贾诩、吕惠卿与张载等二十余家中,进取注文补入刘书。因此,从保存旧注来说,不为无功,然其说乃沿袭刘说而稍有增补,新见无多,价值不大。

这里值得特别提出的是赵本学的《孙子书》。这是明代孙子兵学的明珠。它在《直解》的基础上对十三篇文字和义理,作了许多颇有价值的校订和阐释。如通行本《地形篇》“六过”一节,有“非天地之灾”句,也有作“非天之灾”者,历来注家均未予辨析,独赵能正其误,谓应作“非地之灾”,可谓有见。于《军争篇》末与《九变篇》首之错乱现象,也全面地提出了自己的意思。这些意见虽未必尽是,但也非率尔之言。赵本学乃抗倭名将俞大献的老师,也许由于这个缘故,所以他的书在日本甚为流行,而在国内却几乎是默默无闻,直到清末,日本文久刊本书板从日本运回,杨守敬在《日本访书志》上加以称道之后继为人们所重视。此书刊本最早有隆庆间蓟辽刊本,原刻已流落美国,国内只能见到胶卷。此外尚有万历间梁梦龙刊本、郭惟贤湖湘刊本、梁见孟郧阳刊本,日文久本即自郧阳本重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