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脾气,那你们找我干什么?”王子装着奇怪的样子看着两位家臣,“他发脾气,你们该找医生去看看他,来找我不是更惹得他生气啦,说不定发大火呢。”
两个家臣见王子又是一副疯疯颠颠的样子,很是着急,却又害怕国王责怪他们办事不利,又担心王子的举动要招惹来更多的麻烦。说到底,他们毕竟是同王子从小一块长大的,加上这些天来的接触,孩提时的感情又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他们都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实在不愿王子有什么过激的言行,这样他们既可以保持与王子的友谊又不至于遭国王的谴责。但此刻王子的态度真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
“王子殿下,我的好殿下,请您说话谨慎一些,我们也不愿意您有什么不好的遭遇。”两位家臣恳求地说。
“我的话又怎么了?如果说是那出戏惹恼了国王,这可就奇怪了,那出戏跟我,跟国王,跟我们大家又有什么相干呢?那是发生在奥地利的故事,只是一个故事嘛,值得发那么大的火吗?真有趣,哈……好吧,我听话。我会注意的,你说吧,还有什么呢?”
王子的狂笑真让人捉摸不透,但两位家臣也不好再要求什么,吉尔登斯吞小心翼翼地说:“王后离开大厅以后也很不高兴,她就叫我来,请您在睡觉以前到她房间跟她谈一谈。”“是吗,她心里也十分难过是吗?你让她放心,我会过去的,只要她是我母亲我就得遵命,对吗?”王子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嘻嘻哈哈地说着。
看着王子殿下的神情,罗森格兰兹似乎很惋惜地说:“王子殿下,我们曾是那样的友好,可是现在……”
“唔,我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呀,我还是像从前一样热爱你们啊!”王子说着就要张开双臂拥抱一下罗森格兰兹了,但谁都听得出,也看得出,王子的话里多少带点讽刺,举止之间并没有真诚的表现,谁让两位儿时的伙伴那么轻易就成为国王的帮手呢,王子再也不可以心软了。
罗森格兰兹听了王子的话,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但这是没有法子的事,他想了想说:“好殿下,究竟是为什么,你不肯把心里话告诉你的朋友呢?国王陛下始终不肯相信你是真的疯了,如果殿下您是因为不满足现在的地位,那么国王已经许诺将来王位肯定要由您来继承,您还不放心吗?现在毕竟是国王统治全国,谁要是不服从就必然遭殃的,王子您还是安静一些吧。”
面对罗森格兰兹的滔滔不绝,王子并不为其所动,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罗森格兰兹。三个人正这样僵持着,一个乐工拿着短笛从他们身边经过。
“喂,把你的短笛给我瞧瞧。”王子喊住乐工,对两位家臣说,“你们退后一点,为什么你们老缠着我,千方百计要探听出什么呢?一定要把我逼进你们的圈套才甘愿吗?”
“殿下,您言重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原谅,我是因为太关心您啊。”吉尔登斯吞见王子有些恼怒连忙申辩道。
王子不加理会,把短笛递给了吉尔登斯吞:“来吹吹这支笛子,看看是多么美妙动听的声音。”
“不,殿下,我不会吹笛子。”
“啊,吹吧,很容易的。”王子硬是把笛子塞到了吉尔登斯吞的手中,“这跟说谎一样容易,你只要用手按住这些小孔,吹一吹就会发出声音来的。看,这些都是音栓。”王子边说边笑着用眼瞟了瞟吉尔登斯吞,吉尔登斯吞的脸霎时红到耳根子,一脸的尴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王子根本不理会他的难堪,继续说,“你们以为打探我的内心就像吹这笛子吗?从高音试到低音,一个接一个来就可以了吗?即使你们会吹响每一个笛音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能让它变成美妙的旋律吗?就算你们探听出我的点滴语言又有什么用,你们体会得了我的真实感受吗?”王子的话咄咄逼人,不给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丝毫喘息的机会。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王子打心眼儿里觉得痛快。
这时布洛尼斯大臣拄着拐杖从大厅的门外进来,他花白的胡须因为走的太急了,而紧紧地贴在胸前。
“王子殿下,王后请您立刻去见她。”布洛尼斯走近王子,向王子行过礼,同时向两边家臣摆摆手示意他们走开。
“王后这么急着要我去干什么。”王子好像不乐意了,摆弄着他的笛子,眼睛却看着远处的天空。
“王后请您到她的寝宫说说话。”
“说话嘛,不着急,什么时候都可以说。哎,你看见远处那片云了吗?你看呀,它像不像一头骆驼啊?”王子似乎没有理会大臣,忽地冒出一句话来。
“像,像极了,像一头骆驼。”
“咦,怎么又变成一头鼠。”
“是啊,看久了确实像一只老鼠。”
“不对,不对,它应该像鲸鱼吧。”
“是,非常的像一只鲸鱼。”
王子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自顾自地在那儿踱来踱去,布洛尼斯也心不在焉地与王子一呼一应的,其实他心里真是又着急又为难,王子看来真是有点不正常。
“你走吧,你们都走吧,让我自己呆在这儿,母后那里,我一会儿就过去了。”王子像是不耐烦了,挥挥手赶几个家臣先走,然后独自一个呆在那儿,似乎若有所思,接着又拿起短笛有滋有味地吹了起来。
王子的心情就像这短笛欢快的声音,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对另一个声音说:“哈哈,机会来了,你现在终于可以确凿地相信那个亡灵就是先王了,你可以开始为先王复仇了。”另一个声音说:“是啊,终于放下我心中的巨石,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了,就是了却先王的心愿,决不放走一个凶手,你等着瞧吧。”
罗森格兰兹、吉尔登斯吞和布洛尼斯三人离开王子后径直到了国王的寝宫,国王此刻仍旧怒气未消,还在发脾气,宫女们都躲得远远的,一个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上演这样一出新戏,是谁在搞鬼?”国王喝着烈酒,歇斯底里地狂叫着,“不行,得把这事给解决了,不能再留下这个祸害。”
“国王,要不找个罪名将王子赐死,或者趁他不注意下药毒死他。”
“不行,这样别人会怀疑的。”
“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布洛尼斯,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布洛尼斯转动狡黠的小眼睛说:“国王,您忘了吗,您不是要送他到国外去吗?”
“啊,对、对,我都忘了。我真讨厌他,我不可以再让他这样闹下去了,罗森格兰兹、吉尔登斯吞,你们快快准备一下,我马上叫人办好文书,你们和王子立即起程到英国去。他在这儿多呆一小时,对我就多一小时的威胁,我不能留他在这儿了。”国王喝光了酒,摔掉手中的酒杯发疯般地咆哮着。
“我们立刻去准备,陛下,您的顾忌不无道理,王子继续疯闹下去会影响许多人的安危的。”
“你们去吧,快去准备。”
“是,陛下。”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接过国王的指令,立即回家准备去了。
国王的怒气还是难以平息,他像头困兽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手里抓到什么就扔什么,大臣布洛尼斯在一旁看着国王的样子欲言又止。
“布洛尼斯,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国王,刚才王后叫臣下喊王子到她的寝宫,他们有话要说,我想现在就去躲在王后的屋子里,听听他们讲些什么。我想,王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王子的。不过,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总会有些偏心,所以最好我躲在一边听他们的谈话。我想一定可以探听到这件事的内幕的,在您就寝前我会再来一下,向您汇报情况。”
“布洛尼斯,你真是我的好臣民。那你快去吧。”国王看着布洛尼斯走向王后的寝宫后,仍旧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他的头脑乱成了一团,内心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轻意的处决王子是不可能的,害死他更加不可能,国王的内心丝毫摆脱不了这种恐惧感给他造成的压力,送王子离开艾尔西诺城还得要一段时间,这些时间简直要让国王度日如年了。
国王正独自一个人烦恼着,王子经过这里看到了一切,在他的眼中此刻的国王就像魔鬼一般恐怖,不,比魔鬼更加可恶。他真想此刻就冲进去一剑结果了他,送他上天堂算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他吗?国王谋害了先王,我却送这杀人魔王上天堂,简直是以恩报怨,我得寻找机会,寻找一个更残酷的机会,让我的仇恨可以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让父王在天之灵早早安息。
想到这儿,王子松开了紧握着长剑的手,轻蔑地看了一眼国王,便向王后的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