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到天亮才会在睡意朦胧之中消失,即使不是学医的都知道这绝对是一个严重
的问题。
不过他实在没太多的勇气去看医生,而且该做的检查他都做了,一切显示都很正
常。
他自己也知道,就连有致命危险的PSVT(阵发性上心室心动过速)也是要等发作
的时候才抓得到,再不然就是做心导管,可是以自己一个学医多年的人的经验,
自己这个实在不象是现有的心脏疾病。
说是被自己的恶梦吓出来的倒还比较正确。
「好难过喔……」任健中将灯关掉,希望黑暗可以欺骗到正在活跃的心脏,让心
脏好好休息一下。
黑夜的房间中只剩下自己的低声呻吟,他看了看手表上的夜光显示,才三点五分
。
「要不要叫救护车?」他的脑袋盘旋着这个念头。
一般人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叫救护车,可是任健中内心却只是不断交战犹疑着,上
一回他发觉过了三十分钟心跳都还在悸动,连药物都压不下来之时,曾经恐慌的
叫了救护车。
可是那次的急诊只是让他遇到了以前当助教之时教的学妹,然后从学妹眼中看到
了讶异,以及得到一个新病名。
「学长,你这应该是恐慌症吧!」学妹试着用最委婉的语气对任健中说道。
「恐慌症……」任健中的脸一阵发烧。
「学长,你要试着去放松自己,不要想太多。我开一点药给你带回去吃。」学妹
的亲切却象是一连串的巴掌。
或许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很多事情都还讲究权威,而权威的特征就是必须保持无
懈可击。
所以,一个医生生病或许不可耻,可是一个医生得了被归类在精神官能症的恐慌
症就有点抬不起头了。
他风光的十年中教过多少学弟妹,碰过多少后辈,他无法有个确切的印象,可是
他实在不想再一次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遇到过去站在自己后面的人。
更何况,去到医院那些医生也像自己以前一般,听着话、发着呆,然后开药。
因为自己这痛苦可不是什么心肌梗塞也不是胃癌,甚至连糖尿病、痛风都不是,
这只是个所有医生眼中认为「无伤大雅」和「想太多」的疾病。
他不想再承受这样的屈辱。
「好难过,我要死了,怎么办?呜呜,妈、老婆……呜……」任健中哭着,他这
时候才发觉,原来人都是怕死的,即使所谓心灰意懒的丧气之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