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菊花。
大概生前杨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死的如此的隆重,只是撞棺材陪着自己死的就好几个。
后来的杨府听到了这件事情以后,默默了了此事,没有任何的声张。陶府总算给了她一个体面的最终的归宿。这是后来。
陶毅看到这里,无奈的道,“把她和蓉主子葬在一起吧,其他的几个人别脏了蓉主子的身体,直接的拉去坟沟。”
陶毅说完这些话,刚想再有一些安排,此时的一个丫环悄悄地走到了陶毅的身边,慢慢的道,“公子,媚主子肚子不舒服。”
陶毅犹豫的站了起来,看着杨蓉的棺材,只是最后一眼。忽而他感觉那个盖着花红盖子的棺材在嘲笑他的懦弱。
他瞬间的逃离了。
陶毅在路上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遍一遍的祈祷,“原谅你的主子吧,你的主子是一个懦弱的主子,你们是不是希望从来没有相遇过。如果我们只是未遇见,又何曾伤害啊。”
丫环在前面听着自己的公子自言自语的言论,不敢说话,不敢回头,只是这么快速的朝着玉兰堂奔去。
由于年关临近,或者是耽搁太久不利于棺材的存放,当天陶富贵就命人厚葬了杨蓉。墓地就在叶晓燕的附近,都在杨氏的怀里。
当时在外的冰儿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开心极了,当时就哭了,喜极而泣!她告诉皮蛋,“如果小姐要是知道她死后可以永远的和燕主子在一起,而且还是大奶奶的怀里,说不定的有多么的开心呢。”
皮蛋笑笑,只是开心的接过他怀中的婴儿,那个俊美无双的小家伙,皮如意。
冰儿和皮蛋就在离幽州城不远的地方,因为他们在这里熟知各地的环境,而且当时抱着孩子,不利于远走。
很自然的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一日,陶富贵在院子里,慢慢的赏着春光,已经是春天来临了,万物复苏。到处绿意盎然,充满着生机。可是陶富贵的心里始终不会再有春天了,至于从什时候开始他冰封了自己,他都不清楚了。
小七慢慢的走来了。
陶富贵看了一眼走来的小七,道,“小七,这几日出去溜达,如何啊?”
小七只是笑了,道,“老爷,我们的生意有三哥和四哥,自是不需要小七的。只是有一件事情老爷想必一定感兴趣的。”
“哦?”陶富贵似是吃惊,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小七也是像玩魔术一样,慢慢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张画来,道,“老爷,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惊奇的。”
老爷看到是画,自己本就爱画,没想到不懂艺术为何物的老七竟然给了他一幅画。
陶富贵拿在手里,慢慢的移动身子,道,“我坐下来慢慢的欣赏一下。”
小七看着不远处春光里的一张椅子,对着老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老爷拿着画舒坦的坐在了上面,一边慢慢的摊开一边道,“这里面画的是什么呢?如此的神秘?”
小七笑了,看着自己的老爷,道,“老爷,你打开就明白了。”
陶富贵也笑了,慢慢的摊开那张画,在刚开始的一点点的地方,是空白的,没有什么啊?陶富贵似是有些失落。他慢慢的卷开;慢慢的打开。
在中心的位置,忽而呈现了一个儿童的画像。
画中的儿童清澈的双眸、微微上翘的嘴唇,圆圆的脸蛋,乌黑的头发,精美的五官。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却抑制不住他内心的喜悦。
“哇!孩子也可以帅成这样吗?”陶富贵禁不住的说道。
小七也笑了,看着老爷的眼睛,瞬间的也发出来光彩,看着老爷道,“老爷,你可以再看看?”
小七的话语,慢而绵长。陶富贵知道是有文章的。便仔细的看着那幅画,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的心都砰砰地跳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孩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陶富贵当时就纳闷了,心里胡乱的猜想着,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有这种感觉呢?便当即问道,“小七,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我为什么看着他会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呢?”
小七笑了,一边收起画一遍看着老爷,道,“老爷当然会有亲切的感觉了,因为他本来和你就有血缘关系呢。”
“血缘关系?”老爷忽而站了起来,惊讶的问着。
“是啊!”小七一边收卷起那张画,一边肯定的回答着老爷。
老爷似是慌乱了手脚,看着小七,道,“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七笑了,道,“要说这血缘关系吗?他恐怕得称呼你爷爷了。”
陶富贵半天的失神,自温情走后,陶毅也不过来,这种儿孙绕膝的感觉,他早就没有了,此时的小七这么一说话,他的心里瞬间的被阳光照遍一样,道,“你不要给我绕弯了,再绕我就生气了,快,直说!”
小七还真是知道老爷的脾气,若是真的感兴趣的事情,也就是快刀斩乱麻的速度,需要立即的回答的。
此时决定不再为难老爷了,免得急的他难受,便道,“老爷,这个孩子是当年的燕主子与毅儿所生,现在就在离幽州不远的地方。”
陶富贵似是吃惊,但是仍然不插嘴、不眨眼的认真的听着,似是怕错过了哪一个环节一样。
小七看着老爷如此的认真,便继续道,“当年都认为是燕主子难产而死,其实不是,是她生下了这个孩子,放弃了治疗,放弃了生命。因为当时陶毅一定要杀了这个孩子,所以由着皮蛋和一个叫做冰儿的丫环抱着孩子做了一对夫妻,现在孩子他们养着呢。”
此时的陶富贵听到这里,竟然摸了一把泪水,道,“这个畜生啊!我愧对陶家的列祖列宗啊,自己的孙子出生了,都不能在这个府里快乐幸福的成长着,需要到处流浪,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看着老爷老泪纵横的样子,小七忽而道,“老爷不用担心的,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孩子聪明过人。而且皮蛋和冰儿夫妇也没有打算再生孩子,只是把他作为亲生的孩子养着,不仅给他请了老师,还时常的送他去练武呢。”
陶富贵不说话,依然是不停地擦着泪水,喃喃的道,“但是我依然是担心、心疼的。”
小七看着自己的老爷,道,“老爷,那个孩子长得如此的乖巧啊,我也是心疼啊,真想抱抱他,不过他此时非常的幸福,我们又何必再次的打扰呢?他离府时的名字叫做陶如意,此时叫做皮如意!”
陶富贵只是擦了擦眼泪,道,“他们的生活如何啊?”
小七笑了,道,“我就知道老爷会这么问的,你想想,无论是叶府还是杨府上还是陶府可都是大府啊?他们走的时候自然带来很多的银两,我看着生活还算是殷实的。我趁人不备的时候又偷偷的给了些银两。”
陶富贵听到这里,一把捂住小七的手,道,“七啊,这件事情做的好啊,我恨不得整个陶府都给他。我那个不争气的陶毅啊!”
此时的陶富贵老泪纵横!
陶毅回到自己的媚苑以后,心里很不舒坦,这里真的成了媚苑了,原来的两个主子都不在了。
这里只有媚主子了。媚主子成了真正的主人,他放弃了一切,如果是他放弃了一切她可以开心也好啊。
可是他永远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永远都是不开心的。不是谁欠她的,而似是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了令她开心的事情一样的。
她的心恍若死灰,永远无法点燃,如果永远如此。他陶毅要这些又有何用呢?
他要的不是木偶;不是花瓶,而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感。可以交流,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哪还有什么意思呢?
陶毅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心煞是的凉到了极点,几乎是凉透了。
情是什么?是咬牙切齿却恨不彻底,是撕心裂肺却痛不死心;是淡如白水,只是某天醒来,已经不离不弃、不怨不悔;是抛不开、丢不掉、舍不得……原来情,是无可奈何……
如果人的真心不可以换来真情,那么要这真心又有何用呢?
那一晚,丫环春晓发现自己的少爷没有回到玉兰堂。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
春晓焦急万分,到处寻找,可是此时玉兰堂里都是女人居多,都是为了哄着媚主子而招来的丫环。
对于伺候自己的小厮,陶毅竟然一个也没有,就是这么久以来,娇生惯养的陶毅竟然都是一个人在伺候自己,其他的时间里全是用来逗媚主子开心了。
他付出了很多,他发现她根本笑不了,好像他天生的就不会笑一样。所以,那夜他消失了。
春晓找了好久的,第二天也没有发现公子的下落。
不得不回到玉兰堂。
此时的媚主子已经起床了,她只是淡淡的看着春晓,似是在等着春晓说话一样。
春晓抬眼看了自己的媚主子一样,发现她的眼角有些淡淡的血丝,像是一晚也没有睡好一样。当时的春晓很是奇怪,心里暗暗的想着:难道是媚主子也担心少爷了不成?为何她如此的憔悴?
可是她担心他?人人都知道这么多年少爷也没有能温暖她的心的,此时怎么会如此呢?她也担心他了?不会是没有他睡不着吧?
春晓也在这里胡思乱想着。那一天很快过去,没有见到少爷。
第二天的时候,玉兰堂所有的丫环都出动了,终于在一个东院的假山上发现了少爷陶毅,他喝得醉醺醺的。已经不省人事了,大概是喝了很多的酒,而后躺在上面睡去。
其实在少爷没有大婚的时候他就喜欢来这里喝酒。只是没有人知道,知道的只有皮蛋,此时的皮蛋也离他而去了。
旧景犹在,年年花开,只是故人改,什么时候他们才可以再重来啊?
如果生命可以再来一次,他会如何的选择,他依然会如此,只是不去伤害那两个无辜浪费生命的女人,还有那个哇哇啼哭,他一次也没有见过面的孩子。
陶毅这两日里在假山上躺着,想了很多的事情,无限的伤感袭上心头。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一个也无法回头了。
当丫环们找了几个人把他抬进玉兰堂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榻上躺了很久,没有回到媚主子的寝室。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好像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事情一样的。
媚主子屋子里的灯也亮了一晚,外面的丫环都疑惑的看着媚主子寝室里露出的灯光,她们不明白她们的主子是否真的不担心少爷。
真的不担心他么?那么是谁,让你满脸憔悴?又是谁,沧桑了你美丽迷人的双眸……
说不担心,谁信啊?
只是这一切,公子不再看到了。天亮的时候,丫环们约摸着公子这两天劳累了,应该多睡一会,所以没有去打扰。
可是等到她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完了。
这里的床铺被叠的整整齐齐。人已经不见了。
“少爷?少爷?”几个人大声的叫唤着,可是哪里有着少爷的影子啊?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因为刚才的一个丫环阿莲发现了少了一床被子,而且就是少爷的衣服和书都被拿走了。
“书被拿走了?”春晓也惊叫着。
“是啊,少爷的衣服也少了几套的,被子少了一床,而且书也不见了。”阿莲再次的重复着,她的声音很大,里面正在抚着琴的媚主子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她在听到几个丫环的惊讶后,也停止了弹奏,而是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陶毅昨晚睡觉的地方。
她的美丽而精致的脸,看到那凉凉的被窝,心里冷冷的。
只是瞬间,媚主子两颗泪珠滑落了下来。
丫环们第一次,第一次看着她浅浅地笑,如玉的指尖抚过凝脂的脸,也是第一次,丫环们看见她眼中的深情。原来她的主子不是木头啊,也是有深情的。
陶毅就这样走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只是此时所有的人都在找。
包括富贵园里的老爷都知道了,他派人去找他。小七带着所有的队伍。他们找遍了幽州城,也没有找到少爷陶毅。陶毅好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没有任何的痕迹。
这段日子里,只是媚主子一个人窝在玉兰堂里,她也不许丫环们伺候她。她本是陶毅的宝,如今陶毅不在了,除了丫环们,谁还会把她当回事呢?
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宠爱了。
她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那个人。那个人,一如他的存在一样寂静无声。他经常这么静静地看她。他会在她的面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即使她什么也不说,但是她也是开心的。
可是此刻,他去了哪里啊?怎么会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啊?
她最近老是想到他,说是想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一幕幕平淡如水啊,无非是他对她的照顾和对他来说毫无回应的爱,可是怎的现今全都浮上了心头。一幕一幕啊?!
没事的时候,媚主子会静下心来弹奏一曲,每一曲不过都是他平时的弹奏而已,但是她喜欢,不知道为什么,近日里来总是喜欢他曾经弹奏过的曲子。
难道是寂寞,还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