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醉?没听说过,难道喝了之后真的能醉千日?”
怀疑地盯着他,这老头儿该不是为了应付我,在这里唬人吧?
“只要你将这酒粉洒在任何酒里,就算是再便宜的酒也会变成上等美酒,而且真的会一醉不醒,直到千日过后才能清醒过来。”
华旭继续解释,这个他还是受烂柯人的启发,当初王质打柴遇到一童一叟下棋,他就把斧头放在一边观看,那童子给他一枚枣核似的东西含着。等一局结束,他打算回家的时候,发现斧头柄居然已经烂掉了。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乡已经大变样。无人认得他,提起的事,有几位老者,都说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我这酒虽无百年之效,千日却是有余,喝了千日醉,身体也会暂时停止生长,保证你醒来还是容颜不改。”
“切,你这酒喝了有什么用?醒了,不想忘记的事情还是会存在,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摇摇头,这酒虽好,却只能暂时解愁,恐怕醒了之后会愁上加愁。
“聆音,这你就错了,许多事情无法解决,我们所需要的就只是用时间来磨合……”
华旭微笑,脸上睿智的表情,和刚刚进门看到的那个狂妄老头儿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个嘛,或许有机会我可以试一试。”
不在意地把那包酒粉收起来,我没有打算离开,而是继续坐着喝酒。眼睛不是瞟过腕上金铃,却坚持不起来。
“喂,从刚才到现在,都是我们在说……”
或许是酒劲儿上来,带着三分醉意,我瞪着一旁只是在闲闲品酒的甘修文大声道。这个家伙,我就是看不惯他什么事情都掌握在手心里的自信,任意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偏偏他自己却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聆音,我还是喜欢你清醒的时候。”
甘修文微笑着打量面前的人,明明是书生打扮身上却没有任何的斯文和儒雅,心里藏着许多事,嘴巴却很紧,就连喝醉了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什么是清醒?什么又是醉?”
其实就只有那三分酒意,脑袋还很清醒,我却想借此发一次酒疯,暂时忘记某些事情。
“或许只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甘修文魅惑地笑着,纤细的长指拈着酒杯,轻微地晃动着,声音也不由放低了几分。
“轰隆隆……轰隆隆……”
外面突然炸雷,明明出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撑着身子站起来,同两个人告别:“要下雨了,我先走一步。”
推开门,外面的乌云已经聚拢在一起,黑压压一片似乎就在头顶上,窒闷到让人喘不过气来。远处的店铺的旗子被狂风吹的飒飒作响,渐渐的连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楚。
本来还有些急,这时候却索性放慢了步子,反正前面也会下雨,大不了就被淋一场又有什么关系?
豆大的雨珠落下来的时候,我仍旧闲闲地走在大街上,除了几个匆忙的行人,就只有我最悠哉。想要仰头看看天,脸却被雨珠砸的生痛。
“喂,跟我走……”
一道声音在身边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再次轰响的炸雷,像是就落在我的脚边,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尸骨无存。闪电剥开黑色的云层,我看到那个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拉着我的手向前跑的人,就是刚刚和我在酒馆一起喝酒的家伙。
想要甩开那只手,却有觉得没有必要,至少在这风雨交加的天气里,我们没有必有刻意把彼此当做敌人。或许是由于这样的想法,我开始跟着他奔跑起来。
不想知道他会带着我到哪里,也不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尽管这个牵着我的手的是银罗国的“神”,人人惧怕敬畏或者争相巴结讨好的左相甘修文。
雨水哗哗地冲刷着地面,走在大街上像是在趟过一条条河流,这种新奇的体验,发狂似的奔跑,让积郁在心头的愁绪也烟消云散。腕上的聆音一直晃动着,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到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拉着我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雨水被屋檐当着,倾泻而下。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此时我们却是在一处破旧的院子里,台阶上到处长满了荒草,亭子一根柱子向外倾泻,像是随时会倒塌,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居然全是青苔,时不时还伴随着青蛙的叫声。在这大雨里,欢快地唱着歌。
这间院子,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从破败的程度来看,最少也是十年八年,甘修文怎么会知道这里?
推开门,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角落里的蜘蛛正在结网,受到惊吓迅速地爬到了角落,像是不欢迎进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我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那天的抛绣球招亲,就算没有你,婚也是结不成的。”
甘修文望着那比一般人更加纤细的背影,突然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说些什么,想要试探这人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我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无辜被拉进去的……”
我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在想“想刺激右相和你彻底反目?到时候他如果真的和凤霄联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外界都说凤隐对我言听计从,而且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最宠爱的妃子,也就是最近暴毙的紫竹月,那个总是看起来温柔美丽又天真的妃子,其实是个野心家……”
甘修文一直盯着那背影,计算着他什么时候才会回过头来,如果是旁人听了这些秘辛早就惊的跳起来,他却仍是静静地望着天,还有那珠帘密布的大雨。
“我对朝堂到底事不感兴趣,也一点儿不了解……”
我缓缓地回头,看着他无所谓地道。另一个声音却说:“紫竹月的死,到底是凤隐,甘修文还是有别的什么人?”听到这些,心里却有某种东西正在萌芽,大脑不由自主地分析着各种局势……我以为自己不会对阴谋争战有兴趣,可是心里为什么隐隐浮起某种兴奋激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