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话,紫蓝记住了。”
看到她眼里的不屑,我心里冷笑,这些话我当然会记着,这帐留待以后慢慢儿再和她算个清楚。
一连三天,甘修文都没有再“折腾”我,照旧上朝下朝,却收敛起了最初的笑意。那张脸,再次变得阴沉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转晴。
“紫蓝,你怎么还穿着夹衣?前几天不是让你去领了冬装么?”
甘修文发现自己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要和紫蓝在一起,他的本性就很容易曝露出来,连表面平静的假象都不愿意再维持。
“额……那些冬装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不合身……”穿了半天,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球儿一样,差不多要滚着走,最后还是脱了下来。
“明天让裁缝到家里,给你量一下……”
甘修文说的顺口,说完就看到青萝一脸神伤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刚做好的靴子。
“主子,还是不要了,我只是个下人……”我是真的不想要,千万不要给我做啊,千万不要……
只是,老天爷和甘修文都没有听到我的心声……“也罢,就让青萝给你做一件吧。”
“……”
我一百遍怀疑,甘修文在整我,他没看到么?青萝听见这句话,脸都绿了。
得,反正已经得罪了她,那我就“好事做到底”,也顺便试探一下甘修文的底限。
“主子,我听说云阁里的流云绸很漂亮,我能不能用那种布料啊?”嘿嘿,流云绸不仅漂亮,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轻薄柔软,做出来的冬装要比普通衣服轻一半儿。
“紫蓝,你不要得寸进尺……”
饶是青萝再怎么沉稳冷静,听到这样的要求,也气得心火直冒。流云绸可是天价,一匹就要千两白银,亏得她一个小丫头也敢开这个口。
“青萝,你等下就去管家那里支一千两银子。”
甘修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怒气高涨,而另一个则神色自若,不知道紫蓝是神经粗还是故意,居然把青萝气成那样?
偷偷白了某人一眼,我的功劳哪有左相大啊?我充其量不过是顺口一说,真正让青萝生气愤怒的还是他。
“紫蓝,看不出来,你居然也知道流云绸。”
看到青萝离开,甘修文沉吟了一下,回到正题。刚才他就有些起疑,照理说这流云绸是云阁里的珍品,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紫蓝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会这么清楚?除非……
眨眨眼,再眨眨眼,我无辜地道:“以前我二娘和姐姐们常常穿,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娘啊,对不起,爹爹对您可是很忠诚滴。都怪我一时说溜嘴,谁知道甘修文整天窝在家里,对外面的事情居然那么清楚……
“原来如此……”
甘修文点点头,已经可以猜出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小妾仗着受宠,欺负原配的孩子,这么说起来紫蓝也该是出自富贵之家,怪不得看起来和普通的下人不太一样。
“主子……”
我低下头去,有些欲言又止,可是心里真的很好奇。
“嗯?”
甘修文看着那低垂下去的小脑袋,还以为是自己让她勾起了伤心事,心里有些许懊恼。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低低的话语,清晰地从口中吐出,我是真的想知道,甘修文为什么要对一个丫头这么好?好的,让府里所有人都觉得,不正常……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和她亲近,想看到她的笑容,连甘修文自己也解释不了。
白色的流云绸,摸上去真的像云彩一样,青萝的手艺很好,裁剪出来的衣服也是一流,只是穿在我的身上有些“浪费”。
本来我的肤色黝黑,穿上这纯白的衣服,更显得自己像是从煤堆里拔出来的。我知道青萝是故意的,明明有那么多颜色可以选,她偏偏选了白色……
“穿上试试吧!”
甘修文第一眼看到那衣服,就觉得很适合紫蓝,虽然她的肤色确实偏黑了一些。
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这件衣服,要是走出去的话,肯定会被人笑作丑人多作怪了吧?
房间里突然没有了声音,抬头就看到甘修文一脸的得意,而青萝却是神色诡异,这两人的差别之大,让我无从判别穿着这衣服到底是好是差。
“没想到,紫蓝穿上这件衣服,连气质都觉得变了。”
甘修文微笑着道,浅浅啜一口茶,只觉得变体舒畅,心中愉悦无比。
我也顾不得无礼,径自走进甘修文的卧房,在一面全身高的菱花镜前停下。
里面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我,平凡还是一样普通,可是自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淡然优雅的气质,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华高贵。这个样子,居然和没有易容之前的我,在气韵上有四五分相似。这样,可是大大的不妙。
“啊……”
惨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就见到甘修文一闪而入,镇定的面容下透着几分紧张。
“怎么了?怎么回事?”
“这个,这是谁?绝对不是我……”
颤颤地指着铜镜里的人,我的身子抖啊抖的,哪里还有半分那什么什么气质?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青萝也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气得眼前发黑,主子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人?
“镜子里的人好丑,我记得自己以前是很漂亮的啊!”
径自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我咕咕哝哝地道。事实上,这件流云广袖长衫做的非常漂亮,青萝的女红堪称一绝,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如果以本来面目示人,再穿上这件衣服,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
决定了,以后我悄悄穿给阿笑看,别的男人就算了。
“紫蓝,你有多久没有找过镜子了?”
甘修文忍俊不禁,差点儿没大笑出来,顾及某人的自尊心,只得勉强忍着。
“自从我十岁被赶出家门,就再没有照过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