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在数个月前,她一定不会联想那么多,可是现在,由不得她不串在一起。
而那串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却让她整个人都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也太可怕了,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算计进去了。
“当年李京的案子实在是太离奇了,如果当时要求翻案,一定不会被父皇应允的。”他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毕竟当时的当务之急是平民怨。而且,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再次彻查,所以,李京是非‘死’不可!”
这些,浅朵儿都明白。当年在那样的情形下,不是大理寺糊涂,不是皇上昏庸,只是政治上的一种手段。明知还有很多疑点,却不得不视而不见。
“时隔一年多,那件事看上去也已经平息了,有些人甚至淡忘了。这个时候再翻案,也不是什么难事,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和理由来查当年没有查出的证据。”这就是当初他为什么决计救出李京的原因。
其实话说到这里,浅朵儿也明白他等于承认了李京根本就是他救的。
她也不想问他是怎么救出李京的,单凭他的武功,还有什么暗月教,她就绝对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可是,李京既然侥幸死里逃生,又怎么肯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自寻死路。如果皇上不肯彻查,又或者即使查了还是查不出来什么,又怎么办?”这不是没有可能的,龙威难测,谁能揣摩透皇上的心思。
“我既然能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明逍麒坦然承认,甚至是默认了根本就是他把李京送到了皇上的面前,“而且他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总有不甘,也自然是愿意翻案的。不管皇上愿不愿意彻查,他都没得选择。要么赌一把,要么……死!”
他说的很残酷,浅朵儿几乎能想象李京面对他的恐惧,恐怕不比面对刀斧少多少。
也就是说,那一天根本就是他早已安排好的。
可是,他怎么会把自己也算计进去呢?那些花的事可是她临时想到的,而且当时出去吃饭也是临时提议的,这些,他总不会一早就已经算好了吧?
“那如果那日,皇上没有来赏花,又或者我没有提议去醉香楼……”她记得,醉香楼这个地方当时是她自己提议的,那如果她没说这里,事先的安排不是都没用了?
明逍麒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头道,“全京城最有名的就是醉香楼,你想宰我,难道不会提这里?更何况,最后我们去的,也不是醉香楼。”
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浅朵儿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其实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醉香楼边上的那个小饭馆对不对?如果在醉香楼里面,那种雅间的格局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李京在楼下那场戏。甚至店小二那些所谓的传言,都是你教的对不对?”
这男人,神算子啊!怎么可以把所有的变数和可能性都算计进去呢?实在是太可怕了!
孰料,明逍麒却摇了摇头,“那个店小二,纯属意外。我没那么多心思去布这样的局,我只是尽量把事实真相还原而已,其他的,与我无关。”
举起双手,表示他很无辜。
可是,他怎么可能很无辜!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所布下的一个局,一个庞大而心思慎密的局,如果不是这般严密,如果不是经过了一年多的精心安排,太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掉了进去,而且万劫不复!
不,何止一年多。他自己的伪装,让别人对他根本毫不设防,这是多少年来的处心积虑了。直到此刻,她甚至还不清楚,他到底还有多少后招!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上舍不得去定太子的罪呢?你就不怕太子的报复?”她不无担忧。
虽然说,看起来皇上是很宠他不错,但是废立太子毕竟是大事,如果此一击不能让太子永无翻身余地,那么后续的事让人不得不为之担忧。
明逍麒却自负一笑,“如果劫赈银一案尚不能让他无翻身余地,那么再加上私用黑工这一条,又如何?”
“私用黑工?”她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一直被忽略的一件事……麻六的哥哥。
那个所谓“失踪”了的人,他们就是为了查他才进了醉香楼的后院,地窖里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反而查出了同州案的赃银,后来一忙,她几乎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他这么一说,立刻就联想到了一起,“你是说,麻六的哥哥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征用做了黑工?”
可明逍麒却摇了摇头,并不如她预想中那样,“这个倒不一定。不过,地窖里那么多伪装成酒坛子的赃银,必定是要找人做出来的。而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用劳工,所以,他们用的只会是黑工。而且……”
“而且做完以后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她脱口而出,说完就有些后怕。
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难道不会引起察觉吗?
这一次,明逍麒没有说话,显然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时隔一年多,即便那笔赈银款项巨大,但是如果一直赶工在做,也大应该做完了。至于那些赶工的人,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麻六的哥哥也许同样是被征去做黑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发现了什么,而被灭口。”明逍麒接着说道。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想想那个第一次见面谈笑自若的太子,那个看上去善与人相处的太子,那个见人总会三分笑意的太子,居然会是这般的心狠手辣,而他看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在心底谋划着怎么害人?
想一想,就浑身发冷。这就是帝王家,是残酷无比的皇室争夺,外表的光鲜亮丽永远无法掩饰内在的血腥!
似乎感受到她的不适,他轻轻将她拥紧了一些,淡淡在她耳边道,“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真的与我无关吗?”抬起头,她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与我无关,为什么连我会提议去醉香楼都算计进去了?与我无关,为什么太子会派人跟踪甚至想杀了我?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都与我有关了!”
总结出这么一句话,她也算是彻底通透了。
无论她多不情愿,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卷了进去,而且无法挣脱开。哪怕真的拿到那么一纸休书,她也改变不了曾为齐王妃的事实。那么齐王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跟她逃脱不了关系。
既然如此,她还想什么离开。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对他动了心,又莫名其妙的陷进了皇位争夺战中,她就无法再做一个看客。事实上,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无论她愿不愿意,在别人眼中,他们都是同一战线的了。
因为,他们是夫妻!
明逍麒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无言。她说的没错,即便自己再想保护,再想让她置身事外,可是世事就是这样,总会有你计算不到的事。
即便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可还是让她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谭智富,继而引起太子的杀机。现在,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不也是把她看做了自己人,什么都不再瞒她吗?又怎能说,与她无关!
“总之,有我在,这些你都不用多想。”换了句话,他还是那样轻柔的抱着她,汲取她身上柔软的芬芳。
总算收网了!忙碌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一招定输赢!也许,这件事结束以后,是该考虑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了。
浅朵儿没有再说话,任由他这样抱着,心绪如潮,在他的怀抱里却踏实了许多。
如果自己逃不脱已定的命运,那么往后的路,她就陪他一同走下去!
没过几日,用不着她再去探听消息,满大街都在议论同州案,甚至连城墙的告示都贴了出来。
太子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这一彻查,不但当年失踪的赃银大白于天下,甚至还牵连出一众官员,不但有大理寺少卿谭智富,还有礼部、刑部等等,一时间人心惶惶。李京虽属冤案,但玩忽职守流放边疆,至于黑工一事倒是把近一年来失踪的人口对上大半。麻六的哥哥在不在其中,她就不得而知了。
而醉香楼也因窝藏赃银而查封,原本京城最风光一时的酒楼,此刻看上去却萧条零落,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浅朵儿路过醉香楼的时候,看到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除了感慨世事无常外,还有些惋惜终究是没进去过。
“齐王妃。”淡淡的女声让她回过神来,转头正看见芙姑娘笑吟吟的看着她,走了过来。
“芙姑娘?”她有些惊讶,正是要去找她的,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听她这样说,芙姑娘面露诧异之色,随即笑道,“可巧,我也正准备去齐王府呢,那衣裳大致做好了,只是这靴子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这么快?”这倒是出乎浅朵儿的意料。
看来这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把衣裳给做好了。也好,她们差不多也快离开京城了,把衣裳交给昀朔,就可以安心走了。
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也就算交了昀朔这么个好朋友。当然,这个芙姑娘给她的印象也不错,只是没什么时间深交了。
芙姑娘点点头道,“头绪理顺了,做起来倒不难,比我们常穿的裙装还要简单些,没有那么复杂的。只是刚开始需要几日来理出具体的步骤而已。对了,不知齐王妃找我有什么事呢?”
浅朵儿微微一笑,“还真巧了在这里撞见,不然的话,岂不是我们都要扑个空了。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进度如何,能不能尽快赶出来。”
“哟,郡主着急了?”芙姑娘第一反应就是昀朔着急想穿了。
“那倒不是。”浅朵儿摆了摆手,“只是估计我们不会在京城呆很久了,想在离开前,把这衣裳亲手交给郡主。”
“啊?齐王妃要离开了吗?”芙姑娘一脸惊讶,对这个消息似乎有点吃惊,“虽说齐王的封地在青州,但这次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原以为就此长住下来了呢。”
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浅朵儿笑了起来,“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站在大街上寒暄吗?”
她这样一说,芙姑娘也看了看身旁,跟她一起笑,“瞧我,说着都忘了。那是王妃随我回瑞祥芙,还是去齐王府呢?”
浅朵儿想了想道,“还是去你那吧。你那里东西齐全,若是说到哪里不明白的,动手或许比说着还要明白些。”
“这倒也是,那就去我那里吧。”芙姑娘点头应是,两人相携转身。
忍不住抬眼又看了眼醉香楼,也不知那两个地窖里的东西都封了没有?心中叹息,浅朵儿也没多言。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芙姑娘也瞧见那封了的醉香楼,颇为唏嘘,“这醉香楼也是在京城有些年头了,没想到说封就封。往日的风光热闹都不在了,这世事变迁竟比衣衫磨损还要来的快。”
“是啊。”叹出这两个字,竟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话来说,只是突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一时无言。
到了瑞祥芙,芙姑娘倒也不着急问,只是着人送上两杯热茶,几碟点心,便与浅朵儿坐在院中品茗。
在街面上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门脸儿,没想到进了后院,竟是别有洞天。
掀开帘子沿着一条长廊走不远,便直接进了后院。
借着长廊的边沿搭起了不密不疏的葡萄架子,这个季节正是刚发芽,葱绿色爬满了架子,空气里都透着淡淡的清香味儿。而阳光刚好就透过这些葱绿的缝隙映射出一地的斑驳,既不清冷也不晃眼,浑身都那么暖暖的舒畅。
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看似随意的散放在那里,却为这个绿意盎然的园子平添了几分古朴的味道,桌上的几碟点心并不多,但色泽鲜艳,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屋子太凌乱了,只好请你在这里随意坐坐了。”芙姑娘颇有些歉意的说道。
“这里很好啊,环境真是清幽呢!”发自肺腑的感慨着,浅朵儿浅酌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顿时充溢在口腔的每一寸地方,真是享受!
芙姑娘腼腆一笑,“哪里哪里,不过随便弄弄而已。齐王妃若是在京城长住,相信齐王府一定打点的比我这里好上几百倍。”
说的好客气,让浅朵儿都有些赧然了。手上没银子,再怎么想布置也只是徒劳。
说话间,芙姑娘已经缓缓展开图纸……
还是浅朵儿拿过来的那张,只是看上去褶皱多了很多,想是常翻开来看看,所以显得陈旧了一些。
“这靴子,如果用普通的布料,只怕这里做不出,而且骑马的话只怕也容易蹭破的。”指着图纸上的位置,芙姑娘面露难色的说道。
看了她说的地方听着疑问,浅朵儿倒是恍然大悟,“哦,是我忘了提醒你。这个靴子,如果有可能,最好用牛皮。”
“牛皮?!”听到她这样解释,芙姑娘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很是诧异。
“呃……”顿了顿,浅朵儿也搞不清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技术,这点倒是忽略了,那万一要是做不成,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想了想转而道,“如果做不来,猪皮也是可以的。”,就是没牛皮那么结实。
芙姑娘摇了摇头,“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做起来稍稍要费些时日,只不知齐王妃什么时候离开京城,能不能赶得及在您离开之前交货。”
“这个……”浅朵儿犹豫了下,还真是不太清楚。
虽然前几日明逍麒有这么说过,不过当时也就是这么一提,事后没再说过,这几****也忙,自己心里也明白。
毕竟这么大的事,要处理要善后甚至还有些潜在的旁枝细节都要解决,不是一两天能弄完的。具体什么时候动身,她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好给个准确的答案。
看她一脸犹豫的样子,芙姑娘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只道,“这样吧,我尽量赶赶,若是王妃定了什么日子走,就捡空儿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心中有个数。如何?”
“这样好,只是劳累姑娘你了。”浅朵儿点头称好,虽然觉得让人家忙了,但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
“王妃客气了,这衣裳对我来说是个新鲜的尝试。只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提不当提?”
“这是哪里话。姑娘这般帮忙,提要求也是应当的。是不是要加工钱?”浅朵儿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芙姑娘却摇了摇头,“不是,工钱并不是问题。我是想向王妃讨了这张图纸,日后若是有机会,也给自己做上一套。”
原来想是讨要专利嘛!浅朵儿心里这样想。
她还真的是蛮聪明的,这可比加工钱值多了。这样一张图纸,以后做这些骑装来卖,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那利润可是哗哗的。不过她也算是厚道之人,明明白白的找她讨要,即便她不找自己要,也完全可以凭着做过的经验自己去卖,但是她没有。
“这有什么问题,做完这身衣裳,我也用不着它了,你拿去便是。再说了,日后若是我想骑马玩儿了,没准还要劳烦你再做一套呢!”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就多谢王妃了。”芙姑娘起身施了一礼,“若是改日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王妃尽管开口。”
浅朵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这么客气做什么,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芙姑娘刚要开口,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人,朝她们浅浅一礼,然后凑近芙姑娘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以后,她显然怔了怔,挥手示意那人退下,这才一脸歉意的对浅朵儿道,“王妃,真对不起,今日我还有点事,就不留您多坐了。这靴子我尽快赶工,到时候和衣裳一起一并送到您府上。如何?”
“既然你有事,那我也不耽误你了。”浅朵儿识趣的起身,“靴子你也不用太着急,实在来不及了到时候直接交给郡主也是可以的。再者说来,三五日内我也未必走得了。”
“凭王妃吩咐。”她垂首,也起身有送她的意思。
浅朵儿也不与她客气,且不说她作为主人,毕竟自己是王妃,她送送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到店铺门口,芙姑娘颔首与她话别,虽然神色淡定,不过浅朵儿总觉得她眉宇间隐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猜测她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便也不多寒暄,转身离开了。
想到不久也快要离开京城了,算起来还真没怎么好好的玩过,今天难得有空闲,不如随便逛逛。
自从上次昀朔帮着她敲诈了明逍麒一笔以后,她的手头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私房钱,而最为难得的是,明逍麒并没有事后算账,更没有过问过。
手上有了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太子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再跟踪她对她不利,悠然自在的走在大街上,难得有一身轻松的感觉。
看到路边有家绸缎庄,想想自己还真没几件好点的衣服,便走进去看看。
这铺子不小,但是客人并不多。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陪着两个女子翻看着店里的各式新款。
“这云缎可是上等的货品,前日里刚到,孟小姐要不要挑上两匹?”老板很热情,估计这价格也很热情。
浅朵儿暗自在心里想着,既然人家在招待客人,便自己随便看看吧。
店里的货还真不少,她兀自转着,手摸上去触感都觉得还不错,也分不清品种之间有什么区别,只是挑着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花色,却听到那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你们店里最上等的货都各拿两匹给我送到府里去吧。”
口气还真不小!浅朵儿下意识的朝那边看去,说话的女子看上去岁数也不大,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家千金。
老板果然很高兴,一边点头应是一边客套的问,“孟小姐今儿要这么多的货,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办啊?”
“多什么嘴!”那小姐没发话,旁边的丫环似乎很不高兴,撇了他一眼,“小姐的事,是你当问的吗?”
“是是是,小的多嘴,小的多嘴!”自然不敢得罪大主顾,那老板一边象征性的掌自己的嘴一边道。
小姐这时候发话了,“好了。赵掌柜,我也是你这里的老主顾了吧?”
“那自然是,自然是!”赵掌柜连连应是。
“既然如此,就不要藏私。你庄里有什么好货我也是有数的,我要的也不多,上等的我各要两匹,但是那雪锻……你可别给我漏了!”说到雪锻的时候,她顿了顿,有些威慑的看着赵掌柜。
那赵掌柜明显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个要求,嗫嚅道,“孟……孟小姐,雪锻那种珍品,一年才到货一次,今年的还没到呢!”
“少给我装糊涂!”那小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喝道,“没到货小姐我也不会跟你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着郡主大婚的时候抬价!”
“孟小姐说的,小的不明白。”掌柜的抵死不承认。
浅朵儿却敏感的抓住一个关键词……郡主大婚?
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郡主,她所认识的,只有昀朔一个而已,总不会那么巧吧?
“哼,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宫里的这点事儿我还能不知道?别以为宫里跟你定了今年的货,就腰杆硬了。平日里还不是我们这些宫外的照顾着你们的生意,若是惹恼了我,今年你有宫里的生意,明年还有没有生意可是未知数了!”一张俏丽的脸因为说着狠话也泛着森森的寒意,这个孟小姐估计是知道什么内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赵掌柜叫苦不堪,刚才的高兴一扫而空,连连摆手道,“孟小姐,您是明白人儿,咱也不说暗话。这宫里既然定了雪锻,如果我再卖给别人,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别说您明年不照顾我的生意,明年我这颗脑袋在不在都是未知数了。”
“你这意思,就是不肯了?”可惜这孟小姐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冷笑道,“好,很好!年年你这里的雪锻我都定上两匹,今年她一个劳什子郡主从外面回来了,就要抢下这全部的雪锻,有了宫里的撑腰,你自是不必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借小的胆子小的也不敢啊!”掌柜的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小姐也要体谅我们这些贱民的难处。这……我们谁也得罪不起啊!”
那孟小姐显然是动了火气,一脸的不高兴,“好,很好!既然郡主要用,那就给她留着吧!一个塞北来的野丫头,能坐这个王妃位子到几时!”
说罢,拂袖而去。
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浅朵儿这个旁观者一眼,估计她眼里根本也就没其他人了。
那掌柜的很是懊恼的样子,苦着脸走回柜台后面,似乎也没注意到店里还有其他人。也是,受这种夹挤最是难熬了。
从他们方才的对话里,浅朵儿依稀猜到这个郡主,应该就是在说昀朔了。
那个孟小姐,口口声声说什么塞北来的野丫头,可这王妃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样想着,她走近柜台轻声道,“掌柜的……”
掌柜的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还有人,马上堆上笑脸,挤出职业性的笑容道,“客官有什么需要?我这里有各种绸缎,布料,您想要什么样的?”
这会儿,她也没有了买绸缎的心情。
“方才那个孟小姐,是什么人啊?这么凶!”没有直接问,而是迂回的问了问那个孟小姐的身份。
如果说她猜的没错,那以昀朔郡主的身份,又将要做什么王妃,她居然还敢口出狂言,看来来头不小。
赵掌柜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事估计都被她看到了,长叹了一口气道,“她你都不认识啊?全京城哪还有第二个孟小姐,不就是孟丞相的掌上明珠,孟明媚!”
原来是丞相千金,怪不得这么嚣张。
“怪不得!”浅朵儿点点头,借机紧跟着问道,“那她说什么郡主大婚,没听说有这件事啊。皇榜贴出来了吗?”
听到她这样问,赵掌柜连忙伸手笔出一个噤声的姿势,伸头往店外看了看,这才小声道,“嘘,这事可不能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