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日为妻，世为我妻
所以，母妃暴亡的那一日，他，终于知道，皇宫那双黑手，已经盯上了自己，如果，一切还如以前，他知道，下一个失去生命的就会是他！
也就在那一天，他突然傻了。
为了能够活下去，装作傻王爷，一装就是近十年。
现在，禁锢着他无法喘息的枷锁不复存在，能够威胁他生命的一切烟消云散，更遑论，还有一个支持他、栽培他的皇帝哥哥，就连亲情，一下子也回到身边。
他，不能不极致地表达他的快乐！
三日后，十三和云芩一路继续南下，若惜则和柳长风先去京北银号探望顾惜朝，然后北上回京。
分别一刻，四人感慨良多。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暴雨后会有彩虹，磨难过后也会有幸福！
永乐镇的事情处理完毕，百姓们都山呼万岁，赞扬朝廷，挥了挥手，四人在永乐镇分手。
不说十三和云芩一路探访民情、解决冤狱，意外的是，若惜和柳长风到了京北银号竟然没见到顾惜朝，连顾月琳的影子都没看到。
据银号的人讲，大掌柜带着妹妹到全国分号去查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见他，至少要半年后。
若惜很是意外，也略有惆怅，可是想想，半年的时间也不算长，就留了一封信托为转交，意思是半年后再来拜访。
因着，兵符在身，不能在江南多留，若惜便和柳长风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路上，每天都会收到湛云落的飞鸽传书。
走了十天，收到十封。
每次，都是一句龙飞凤舞的苦情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休言半纸无多重，万斛离愁尽耐担。”
一次比一次幽怨，一次比一次肉麻。
看着这些他一笔一划写过的诗，若惜心底总有一小团小小的火焰在烧着，有些灼，有些烫。
有种叫甜蜜的东西不经意间就会撞向心头。
二八少女，情窦初开。
恩与情，有时界限并非那么分明……
只不过，要想象他咒怨腹诽写这些肉麻诗的样子时，却，又实在想象不出来。
眼前交替闪现的，只有他的深沉冷酷和玩世不恭。
他，依然如一潭很不可见底的幽潭。
让人，无法琢磨，无法猜透。
他，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云芩是在装傻的？
又为何能够放心的让云芩也身带一纸圣旨代天巡绶？
回去的路上，柳长风总有意无意说起湛云落对她的牵挂与思念，其实不用他讲，单是这些纸条也足以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如果，说她要装作不知，那简直就是她在自己欺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了。
可是，柳长风那样俊美飘逸的人总是在自己耳边碎碎念，她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
男人，如他，也可以如此絮烦吗？
回了京城，若惜还是想重新恢复夜无阑的身份，这次湛云落不再允许。
兵符在手，他有了足够的底气，之前五分的如履薄冰、三分的看人眼色，此时，都化成心底一分坏坏的想法。
他说过，剑走偏锋，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夺取美人心。
看着眼前一身浅蓝纱衣打扮，不着脂粉却仍然难掩绝世姿颜、冰肌玉骨的俏佳人，逆光中，周身盈盈散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辉，湛云落眸光中尽是欣赏，多少，也带着些暧昧的情愫。
说实话，若惜最怕见到他这种目光，固然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夫妻之名，可是，湛云落对她的渴求，却是一如既往，甚至于更猛烈了。
他那燃烧着两小簇火焰的黑瞳中，常常会让她看到一种属于男人才有的表情，那是一种渴望，一种追求，一种不放弃。那种炽热，有时真的会让她有种望而却步的担心。
湛云落风流放浪，纵然之前只是一种假象，可是，不能否认这种假象之下掩盖着的男人本能！
他如今已贵为帝王，当真他想要什么，她拿什么去拒绝？
用他对她的爱，阻止想要她的那种欲望？
天！
“皇上——”
她刻意疏远，避免被他那炽热的目光融化，不幸成为兽爪下的猎物。
“若惜，你是在怕我吗？”
半卧在榻上，右臂半曲撑着身体，一副风姿慵懒相的湛云落，一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瞳闪烁着迷离朦胧的光芒，一头乌亮如缎的黑发则肆意地半垂到榻上，如一匹打开的锦缎，与水红的褥被相映成辉，像极了一副大写意的山水画，只不过这山水画中还多多少少弥漫着一种被称作暧昧诱惑的气息。
“我没有。”
若惜倒退一步，离他更远。
“那为何又叫我皇上？我说过了叫落。”湛云落有些幽怨。
“是，落。”若惜幽幽一声叹息，此时，逆着他的意思绝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好。
说实话，她真的很担心，此时的他，会不会屈从自身的欲望而高呼一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突然对她用强的。
因为，从他一进来，就吩咐随从关紧了门，谢绝入客，整个揽月楼的生意都不让做了！
而他，就那样半卧在床上，撩开胸前的衣襟，半露出麦色、结实的男性胸膛，眸光中隐隐藏着属于男性的欲望，如果瞥过去，就能看到那个胸膛起伏的厉害，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
“嗯，随我进宫吧。”
幽幽一声低沉的魅哄，宛如石子突然投掷到平静的湖面，咚的一声惊起飞鸟，晕出一层不小的涟漪。
“进宫？”若惜大吃一惊，万万没料想到他会有如此要求。
“是，进宫！”
“不！”仿佛前面是一个嗤嗤喷着毒焰的火坑让她跳，无需大脑思考，本能就促使她说不行，完全抗拒。
“为什么？”
“你明知道我不想……”
眸中的黑色深沉了几分，湛云落不容退避地直直锁住若惜的双瞳，幽深莫测地道：“若朕执意如此呢？”
“你是打算用皇上的身份压我？”
“未尝不可！”依然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任何心绪的变化，但，言语间的执着已是昭然若揭。
心乱了，如麻一样，指尖泛上微微的凉意，湿漉漉彰显出内心的紧张！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说要我等你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让我看清你的……”
“心意？”湛云落慢慢从榻上撑起身来，一双黑沉的眼睛蕴着涌动的情绪，玩味地探究着她翦眸中的变化。
“是！难道你要食言不成？”一愤，声音尖锐而凝滞，如果他真的动用了天子之威，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