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还会跟着我走吗
少女抿嘴一乐,清亮的眸子闪动着光彩:“你?算了吧。我这个笨蛋哥哥倘使他自己不愿意,你就是用九头牛拉他也没用。当皇宫那里是自家后花园吗?人也不带一个,自己就闯进去,活该!”
少女嘴巴不饶人,手底却不由自主给顾惜朝掖了掖杯角,“这下好了,中了毒,冻得和个冰坨似的。”
若惜一愣,这少女是她妹妹?
靠在榻边,碰了碰顾惜朝的手,果然比屋外的温度还低,千年寒冰一样的寒意透过他的指传到心头。
“是我害了他。”
“别说这个。我哥有没有和你说他运气特别好,让你借他的运气一用?”少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她。
若惜点头。
“我就知道……我哥想帮别人的时候,总拿他的好运说事,不过这次……吼吼,他的神话破灭了,以后不用拽了。对了,这位姐姐,说说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吧?一会儿他醒过来……”
“喂……”
发觉若惜的目光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紧张地盯着顾惜朝的伤口看,少女伸手在她忧郁的眼前晃动了两下。
“好啦,他死不了。我保证不用一个时辰,不,最多一刻钟,就会醒转。倒是你……再不和讲讲你们的故事,我就会下药,要他明天也一直沉睡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肆无忌惮地瞅着她。
眼前的女子,除了目光无比清澈,像天上似水明月,其他的……看着也就是中人之姿嘛,一向眼光那么挑的哥哥,怎么会相中她呢?
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她还真是好奇。
听老家伙们讲,哥哥滞留皇城一月不归,她就动了心思,一定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牵绊住他了,否则,不可能江南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仍然置若罔闻。
结果,刚来京城,就撞见哥哥夜闯皇宫,为了一个中年大娘豁上了性命。这,是多奇怪的事儿呀。
今日,这素淡的女子一来,她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头呆驴哥哥八成是喜欢上人家啦。
“其实是个很平淡的故事,你若真想听,我就告诉你。”若惜皱眉扫了眼顾惜朝。
他白皙的额上已经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眉心也紧紧蹙在一起,体内的毒,一定折磨得他很难受,这和风一样隽秀清逸的男子,视天地万物为云烟的男子,从来没有这么备受痛苦地躺在榻上忍受煎熬吧。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她。
“他只不过是来听过我的曲子,天天的来……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天寒地冻,他都一如既往的来。来了就坐在我右手侧的包厢里,静静一个人听我弹曲子。曲尽,他就留下一小锭银子,算作是给我的打赏。”
“打赏?”
“对。我在飘香苑抚琴挣银子。”不知为什么,不想告诉少女自己离王妃的身份,哪怕让她误会自己是个风尘中的女子也无所谓。
“啊,这么说,你是——”话说一半,少女紧紧捂住了嘴巴。
若惜淡淡点了点头,“嗯,相差无多,就是这么回事。”
少女瞪着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风尘中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澄澈的目光和脱俗的气质?虽然她不漂亮,可是足以担得上雅致二字,这样的女子会沦落风尘?
她不信!
“这么说,哥哥是为……琴声所吸引?”少女喃喃,仿佛自言自语。
“也许吧,公子他……懂我的琴音。”
少女满脸涨红,嘴巴圆了又圆,“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若惜不解,少女使劲地摆手,让她有些无措,“我说的是真的。”
“不,不,我不是说你说谎,而是……”
“月琳,你说的太多了……”
只听见一声熟悉而空灵的声音淡淡飘来,榻上,顾惜朝已经疲惫地睁开眼睛,让人看了那般不真切,仿佛穿越时空而来,随时就会消失,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只是一双眼睛淡淡有种生机的光芒。
若惜心里一下子似江河绝了堤,委屈与之前的惊恐一并随着决堤的河水一倾而下,“公子,是若惜太自私了……”
顾惜朝想要去拉她的手,却发觉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斜睨了眼月琳,月琳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拜托,你中的是五花五毒散,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还敢瞪我!还逞英雄不?”
月琳伸出手指,狠狠在他胸口上戳,钻心骨的痛让顾惜朝浓眉一拧,剧烈得咳嗽了几声。
“月琳妹子,公子伤重,你就……”
“哎呀呀,我倒忘了我是多余的那个呢,好啦,地方、时间,都让给你们,不妨碍你们卿卿我我,真是的,苏醒得这么快,故事听得都有头没尾的。”月琳似乎毫不在意顾惜朝的伤势,只要他能活过来就万事大吉。
说着,拍怕巴掌,叫上门口的小婢逛街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下来,只听得见炉火劈啪作响的声音。一室氤氲的药香在鼻翼缠绵不去。
顾惜朝深邃的眸子中,染上几许尴尬,无法面对眼前红着眼圈,哭得梨花带雨的人。
而若惜也素颜凝重,无法面对伤重的顾惜朝。
沉默突然间爆发,纠结的心绪让两个人四目相接,却无言以对。
“对不起。”
半晌,两人突然齐齐开口。
一怔,又突然停下。
长叹了口气,顾惜朝幽幽地道,“姑娘,在下有负所托,说对不起的那个该是我。”
若惜紧紧握着拳,含泪摇了摇头,“是我太自私。皇宫那么凶险万分之处,我却让公子踏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