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还活着吗
记得没错的话,某人月宴上还批评人家不懂梳妆打扮,大婚当夜又夜宿醉云舫,让人家独守空房、极尽羞辱。
现在,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下子为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为什么一下子为人家默默牺牲、甘当幕后英雄了。
这天大的转变是不是来得太快……
“大概被拒绝多了,反而生出乐趣了吧。”湛云落举杯对着他遥点了下,自嘲地笑笑,英俊的脸上挂着几分慵懒。
柳长风从鼻孔里嗤了一声,“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有种贱风贱骨的味道?”
“兴许吧。和某人年年去江南种”悠然花“相比,半斤八两而已。”柳长风脸一黑,像被点中了死穴,俊美的脸上涌上一丝红晕,摆了摆手:“好好,算我没问。堂堂离王殿下居然如此小肚鸡肠,用子之矛攻子之盾,玩得不错啊?”
湛云落眨了眨眼睛,哼了哼算是回答。
半晌,一直未曾停下的酒,忽然顿下,湛云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长风兄,如果我伤了她,会如何?”微醺的眼中似有种迷茫的忧伤。
“那要看你伤到什么程度。如今,她对你的好感不比六月的飞雪多,伤过了头,只怕除了恨就再没别的了。唉,还是奇怪,此女就真得让你如此牵肠挂肚了?不会是前世欠的债,这辈子来还的吧……”
“前世?”湛云落无意识地重复了下。
“嗯。听人说,凡是前世欠了人的,冤枉了人的,下辈子就要被那个人欺负一辈子,倘使这世你是女人,她是男人,你就得用一辈子的眼泪来还。”柳长风开始八卦,故意逗他。
湛云落竟真得听进去,若有所思,很认真地问:“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呢?”
柳长风下巴差点掉下来,离王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今天怎么突然对他的八卦调调有兴趣了?
难道,他不知道是在逗他开心么?
看来……
王母娘娘严厉打击恋爱,果然是王道!
“那你就被她吃死一辈子!”
无语。
某人陷入沉思,很认真的沉思中。
接连两日,一切都很平静,离王再不曾到落雪居来过,顾惜朝也没有任何音信。
若惜精心打理着顾惜朝送的木樨,很安静、很安静地等待着。
他说过,会带她和娘一起走,那么,就一定能办到。
最晚,也就是月上柳梢之时,他就会翩然带着自己离去,离开离王府,去温暖如春的南方,那时,她和娘还有小水就自由了,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兴许,她会和他借上一笔银子,开个酒楼。
她最拿手的……呵呵,只怕顾惜朝吃了也会惊叹。
就是不知他吃着自己发明的吃食时,会是什么样?
想着顾惜朝一身月白长衫,飘逸出尘,却围着锅子吃得热气沸腾大汗淋漓的样子,她实在忍不住,唇角牵出淡淡的笑意。
“小姐啊,你今天已经是第十六次发呆傻笑啦。是不是有好事?”小水惊奇地抱着暖炉,震撼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这两日,小姐的笑容明显多了,特别是对着那盆诡异出现的木樨,笑容往往会时而温柔,时而神驰。
仿佛,这木樨不是一盆花,倒似一个翩翩贵公子,能勾起她的快乐情绪来。
“呵呵。是好事,不过还要等。小水,最近皇城里可有发生什么事吗?”真的要走了,对生养她的一方水土,还真是有些留恋,就让她带着对故乡最新的记忆离开吧。
以后,天涯何处,再无归途。
“呃……要说啊,还真有个小道消息,集市上传的和真的似的。”
“何事?”
“说是前天晚上,宫里夜入飞贼,要刺杀皇后娘娘,结果被当场射杀了。你说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大少爷刚回来皇宫正是警戒力量最强的时候,谁那么傻会……”
“等等,你……你说什么?”心脏,突然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住,胸口一阵阵的闷痛,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闯宫的夜贼被皇后娘娘杀了啊。”
身子一震,喉咙突然一口腥甜,若惜猛然倒退了两步,脸色顿时煞白,天旋地转。
小水骇得赶紧搀住她,紧张地问:“怎么了小姐?”
“小水,这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事儿?”若惜紧紧揪住小水的衣袖,一双腿不停地打颤,像踩在棉花上,软软地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会那么巧,不会那么巧的!
他说他有完美的运气,没有挑战的完美让他遗憾,怂恿她去借。
所以,她借了,借了他完美的运气。
他又怎么会出事?
“我是昨天中午去的集上,听绸布店老板娘说的,然后回府,听陈厨子也说起这事儿。小姐,这和我们有关系吗?为什么您脸色这么难看?”
泪水疯狂地涌上眼眶,心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
“小水,你……快看看,那盆木樨怎么变色了?为什么变成红色了?”若惜凄厉一声尖叫,哽咽地指着那盆原本应该素白的木樨。
血色的晚霞下,如血的夕阳残晖斜斜地洒进屋里,笼得白色的木樨染上浓浓的一重血色。
宛如心尖沁出的血来。
小水冲过去,把木樨抱离开晚霞映到的地方,喊着,“小姐,是晚霞、晚霞,木樨没有……”
话到一半,却目瞪口呆地倏然停住……
那木樨真的变色了,花蕊周围变得血一样的殷红,一丝丝的血丝仿佛从花蕊处,一点一点往外漫延,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往外渲染红色。
眼看着红色从花蕊周围的一片,就迅速染红整个花盘。
素白的木樨,竟成了可怕的血木樨!
妖冶艳丽,如寒刃上的血滴到心里去。
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彻骨的寒意从脊背扩散到全身,心脏如被一双巨掌紧紧捏住了般疼痛窒息。
“小水,我要出去,你哪里也别去,就在这儿好好……等着我。如果……如果……”哽咽着喉咙酸涩一片,再说不出话来。
若惜提起衣裾就跑出了离王府,顾不得擦去腮上的泪痕,两旁的景物迅速往后倒退,一如她慌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