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变故
湛云落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女子去飘香苑竟然丝毫没有羞赧之意。果然是……
夜色如稠,夜滑如水,京城的夜景美得惊人,墨黑的苍穹上缀满了点点的碎星,偶有淡淡的浮云掠过,平添一份神秘与美丽。
若惜静静地坐在飘香苑靠窗的位子,眼睛神游地望向窗外。
那是一片自由广阔的天地,曾经她以为可以尽情的拥抱,在这个闭锁的皇朝活出一片不一样的精彩来。因为,打小她的脑袋里就会生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
就如,她想着把娘从相府中接出来过一种自由的生活……
就如,她想着今生只嫁能够视自己为唯一的男子……
就如,现在虽然她已是离王妃,可是仍然想着离开,去寻找自己的一心人……
这些想法,好似天然的一样,从来不觉得有任何异常。
现在,她的银子已经攒的差不多了,再有一些时日就足以去乡下买个小院,让娘幸福地养老。而她,也可以避开身边这个风流不羁,已经对她蠢蠢欲动的离王。
看得出,上官芊是真的喜欢离王的,既然这样,她就更应该离开。离王风流,曾经为醉云舫头牌姑娘云仙一掷万金,少了自己,上官芊可以少用一分不需要额外花费的心思,也许更容易获得一份完整的爱。
能成全别人,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离王湛云落坐在若惜身边,一双凤眸慵懒浮浪,有一搭无一搭地盯着门口。从他们一进门,就有一个白衣的男子跟在后面,他们进了包厢,他也跟着到了旁边的包厢。
看那身形,颀长俊逸,虽然只是背影,也知道不是一般的男子。
“若惜,见到你好开心哦,没想到你也来了!”门口,云芩抱着那头粉色的小猪大踏步地走进来,一抬头先是对上了若惜的目光,眼睛里闪烁着异常快乐的光芒,一张脸笑成了夏天里的大叶菊。
“是啊,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若惜惊喜地站起来,打量着云芩,一身杏黄色的袍子,颜色温暖,眸光清澈无遮,还如以前那样童真无邪,只稍脸颊下有些阴影,竟是瘦了。
“见过大皇兄。”云芩和若惜打完招呼,又向湛云落咧了咧嘴,湛云落笑着招呼他坐。
“你来的可是晚了,我们等你有些时辰了。”
云芩讪讪在湛云落身边坐定,嘟了嘟唇,“要不是最近皇后娘娘看得紧,我早就出来了。幸好最后我说是大皇兄请我喝酒,母后这才应允。”
湛云落眼睑一垂,迅速又抬起,扬声一笑,“许是皇后怕我灌醉你也说不定。好在总算出来了。”
“嗯,总算出来了。”云芩乐得点了点头,余音有一抹感慨,怀里的小猪也跟着哼哼了一声。
总算出来了……
听到这话,若惜在心里跟默念。皇城,那座威严的皇城,看来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里面待的。只怕单纯如云芩也想着早日离开的吧。
“云芩,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还是那样啊。每天都要去上书房听课,我又不懂。后来我去回皇后娘娘说实在乏味无聊,不如出去骑马放猪,这才免了很多课业。”
“皇后娘娘竟然会同意?”若惜惊讶得眼睛都瞪圆起来。
湛云落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慵懒地看着。
“嗯。皇后娘娘似乎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立马就同意了。只不过,现在出宫麻烦了点,每次都要去求个令牌。喏,就是这个了。”云芩笑嘻嘻地,从腰间解下一块凹凸有致的金牌,递到若惜手中。
金牌正面刻着出宫两个大字,周边是两道象征祥云的纹饰,反面则刻着天湛皇朝四个字,笔锋犀利,带着一股子威严。
若惜拿着令牌看了看,还给了云芩,略有忧心地说:“身为皇子,还是要多念些书才好啊。不然……”
云芩乐呵呵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若惜,我又不是太子哥哥,哪需要那么多学问啊?自从上次月宴,已经好久没见你了,也没人请吃蟹黄芙蓉包了。”
若惜眸光一黯,偏头去看湛云落。还记得上次,他是如何在一品楼羞辱她的,云芩年少痴傻不懂,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被针扎,彼时惊痛蔓延。
“我的王妃,三日后你就要嫁入离王府,本王的皇弟自有府中人照顾,以后,你就少操些心,这几天你那些没有割舍清楚的花花草草麻烦赶紧处理好。也免得本王什么时候被人扣上绿帽子也不知道。”
想到这儿,不免奇怪,这个风流的离王,今日为何会突然带自己来,难道,今天他就这么好心,毫不介意带她来看望她的“花花草草”?
湛云落抿了口茶,好整以暇嗅着茶香,好似以往的事全然不在意,“别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如今你已是我的人,带你出来自然放心些。”
若惜怔住,什么时候她已是他的人?
他俩分明尚未洞房,这么说什么意思?可是,她又不能解释,和痴傻的云芩解释她还是完璧之身吗?那有什么意义。
一丝尴尬瞬间在整个房间蔓延……
云芩低头抱着小猪,去吻它的耳朵,看不清表情。
隔壁,却忽然听到杯盏掉落在地摔碎的声音。
湛云落眸光闪了闪,像是在意,又像是不在意那道意外插入进来的刺耳声音,脸上习惯性地浮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拎起一坛酒拍开泥封,醇烈酒香便溢了出来。他仰首大饮一口,递给云芩,云芩有些楞,望着酒坛不知如何下口。
若惜皱眉站起身来,走过去取走酒坛,转身到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只瓷碗过来,给云芩倒了一碗酒。
以前,她也和云芩一起喝过杏花酿,知道云芩的酒量,这一碗绝不会让他醉了,“云芩,猪猪让小水抱着吧,我也想陪着你们喝一杯。”看到云芩,这个儿时的好友,仿佛空气也变得清凉透彻起来,若惜有意拂去心底的惆怅。
也许,日后离开了,就真的不能常见了。
更也许是,不见。
湛云落微有惊讶,但瞬而就恢复轻浮不羁,“呵呵,爷的女人,果然是不同凡响。爽快!今晚我们三个就不醉不归。”
云芩完全和孩子似的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察觉湛云落与若惜两人之间如烟花一瞬的风起云涌,把小猪交给小水,小水知趣地抱着小猪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