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温泉，****相对
“若惜……”叹了口气，顾惜朝倏然探手，莹白修长的右手抓起了若惜的素腕，一双幽婉的黑眸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
华贵如水，又幽沉如夜。
然，这夜，却是带着天际一抹明亮的光线，让若惜感觉到，纵然是沉溺在属于他的夜色中，依然可以随时找到出去的方向，如此让人安心。
“你放开，她是朕……”
那双剪影，看着是如何的刺眼！
湛云落大怒，倏地就站起身来，暴怒的发丝在肩头飞舞，额上的青筋暴绽出来，咆哮着。
“你的？你想要说她是你的？”顾惜朝冷冷地睨他，“原来皇上，依然还是这么地霸道。”
素白胜雪的长衣无风而动，眉间艳红的木樨流光潋滟。
顾惜朝抓着若惜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稍微用了些力，搭在她的脉门上，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若惜，从来就不是谁的，她只是她自己。”
“那又如何？你休想在这里挑拨我和若惜的感情。我们的事，自己解决，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外人？”听到这句，顾惜朝浅笑加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惜朝是外人，试问皇上又算什么？内人？惜朝记得没错的话，当日，皇上已经一纸休书断绝了和若惜的夫妻之义。”
澄澈清亮的眸子闪动着精芒，他眉目如霜，脸若冠玉，唇角勾起的笑让人知道，他不但是在笑，还是在那种平淡中见倨傲，沉静中见张狂的讥笑。
湛云落呼吸一顿，双眸如要吃人般狠狠瞪着顾惜朝，脖子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地绽露出来，他清晰地听见血液在那里面流动的声音。
顾惜朝！
这个家伙是生下来就和他作对的是不？
内人？是，他就是她的内人！
如果不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她还是他的妃，她还是他的妻！永远不会让这个一身白的男人有任何觊觎的机会！
休妻。难道他就想吗？那时他一笔笔亲自写下那些绝情的话，每写一笔，就如在心上刻上一刀，还要狠着心残忍地赶她出府，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那种痛，那种烈，谁又知道了？
“那又如何？一纸休书，于我而言不过是废纸一张，顾惜朝，你我都是视礼教为粪土之辈，难不成你是想用这个为自己辩解？”
“皇上说的一点不错，你我都是视礼教为粪土的人，惜朝想要告诉你的正也是这句话，所以……纵然若惜是被你所休，曾经是你的妻，惜朝依然愿意娶她，呵护一生！”
一句话，石破天惊！
如春雷狠狠炸开心湖，若惜震惊地看着顾惜朝，他一双清泠的眸子无畏地对着湛云落的暴怒，手里却微微用力，在她的手腕上传来一阵温热，以示安抚。
可是，她的心怎么会再去平静？
从来，顾惜朝不曾对她这样表达过，以他那样温雅如玉的人，要说出来这样一番荡气回肠却天雷勾地火的表白，就像一个温吞沉默的孩子突然说想要媳妇了一样。
这感觉，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若惜完全愣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血，却是一股脑儿地沿着无数细小的脉络全往脸上涌去，双颊绯红，有些微微地针扎样的细痛，眼睛一片茫然。
这神情，看在湛云落眼中，那不啻是惊喜和着娇羞，仿佛是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打到他的心上，他唇角一抿，僵直、难以置信地踉跄退了两步，脸上一片惨淡。
她，是喜欢顾惜朝的，是么？
之前，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对她好，为她做一切能为她做的事情，可是，从未想过她究竟喜欢的到底是谁？
他只是一厢情愿地对她说让她等他一年，好好看清他的心意。
他只是一厢情愿把她藏在自己身边，慢慢等着她不抛弃感动，只为喜欢而留在她身边。
可是，他怎么忘了，如果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顾惜朝呢？如果从一开始，她从心底就绝了对他的期望呢？
心头，有如一把钝重的锈刀，一刀一刀割裂着他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梦想。
他声音嘶哑地道：“若惜……你……”
待到若惜回过神来，看见湛云落满目怆然叫人不忍卒睹的伤痛时，只觉心中一束坚冰瞬间被一股滚热的强力激荡汹涌，眼前一黑，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向后倒去。
“若惜……”
两个高贵俊美的男人，心悸地看着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染红了衣襟，心神俱裂，再也顾不得斗嘴，顾不得争吵，如两个狂乱失掉心神的野兽，各自低吼了一声，飞身去接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下坠的身子。
终究顾惜朝离得近，伸出右臂有些不稳地揽住了若惜的腰，湛云落迟了一步，未曾说话，顾惜朝已经皱眉沉吼，“抱着她，去最近的温泉。”
湛云落电光火石的犹豫比被闪电更快地惊惧淹没，迅速从顾惜朝臂中接过若惜软软的身子，拔足往外狂奔。
这里是京城，最近的温泉也在十里外，湛云落提着气，一步也不敢停下，怀里的人儿，身体竟然开始越来越烫。
祛热，通常都是想方设法将病人的体温降下来，顾惜朝却告诉他要去最近的温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身子越来越烫，去温泉，对么？”以热攻热，不会将若惜烧糊涂了么？
心里虽是怀疑，脚下步伐却是一点都没耽误，说话间，又是纵出了几丈远。
“对。”
顾惜朝惜字如金，眉峰蹙的比之前还要深刻，一点不愿与他多说。
方才，在一品楼抓着若惜的手，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她气色苍白的不对劲，仿佛岧岧韶华的少女突然有了少妇才有的亏虚之色，所以他故意借着表白去诊她的脉。
不想，她的脉象竟是极端的诡异，时而急速跳动如奔流不停的大川，时而缓慢无力如几近干涸的细流，似随时都有断流的危险。
红艳自古多薄命，到底，她又是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她要遭遇的事情一波接一波，就是不肯让她安宁，不肯让她幸福。
她一张素颜时，备受当爹的冷落，带着克子克夫的命格被指婚给当时风流浪荡的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