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陆小凤传奇系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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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飞来艳福 (1)

大家都知道陆小凤是个浪子。

流浪也是种疾病,就像是癌症一样,你想治好它固然不容易,想染上这种病也同样不容易。

所以无论谁都不会在一夜间忽然变成浪子,假如有人忽然变成浪子,6定有某种很特别的原因。

据说陆小凤在十七岁那年,就曾经遇到件让他几乎要去跳河的伤心事,他没有去跳河,只因为他已变成个浪子。

浪子是从来不会去跳河的除非那天河水碰巧很温暖,河里碰巧正有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在洗澡,他又碰巧是个水性很好的人。

浪子们一向不愿意虐待自己,因为这世上唯一能照顾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陆小凤对自己一向照顾得很好,有车坐的时候,他绝不走路,有二两银子一天的客栈可以住,他绝不住二两九的。

天福客栈中“天”字号的几间上房,租金正是三两银子一到天福客栈去佐过的人,都认为这三两银子花得并不冤。

宽大舒服的床,干净的被单,柔软的鹅毛梳头,还随时供应洗澡的热水。

陆小凤正躺在床上,刚洗过个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竹叶青。

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惫该做的事,就是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他有很多事要去想这件事其中好像还有些漏洞,可是他又偏偏想不出。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个女人穿着件轻飘飘的,苹果绿色的,柔软的丝袍,美丽的脸上完全不着一点脂粉,神情总是冷冰冰的,就像是座冰山。

另一个女人却像是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又温柔、又抚媚、又撩人。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勾过去。

陆小凤的魂还没有被勾去,只因为她根本没有正眼看过陆小凤。可是陆小凤却—直在看着她,而且这两天来,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因为她一直都跟在陆小凤后面,就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把她吊住了。

陆小凤盯过别人的梢,也被别人盯过梢,只不过同时居然有二拨人跟他的梢,这倒还是他平生第一次。

三拨人并不是二个人。

那春水般温柔的女孩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第—拨只有她一个。

第二拨有就有五个,有高有矮,有老有少,骑着高头大马,佩着快剑长刀,一个个横眉怒眼,好像并不怕陆小凤知退。

陆小凤也只有装作不知道。

事实上,他的确也不知道这五个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盯他的梢。

第二拨人是三个戴着方巾,穿着儒服的老学究,坐着大车。跟着书童。还带着茶具酒壶。好像是特地出来游山玩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无论他们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得出。

因为他们虽然能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却没法子改变脸上那种冷漠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二个老学究,当然就是今日的西方魔教护法长老,昔昆仑绝顶“大光明镜”山天龙洞的“岁寒三友\陆小凤并不想避开他们,他们也只不过远远的在后面跟踪,并没有追上来。

因为蓝胡子已告诉过他们。

“这世上假如还有—个人能替你们找回罗刹牌,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投宿在天福客栈,这二拨人是不是也在天福客栈住了下来?

他们对陆小凤究竟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准备在今天晚上动手?

陆小凤从心里叹了口气,他并不怕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可是就这么样眼睁睁的等着别人来找麻烦,滋味却不好受。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来了!总算来了!

来的是哪—拨?准备干什么?

陆小凤索性就躺在床上,非但没有动,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

门—推就开,进来的却是个提着水壶的店小二」

陆小凤虽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很失望。

他非但不伯别人来找麻烦,有时甚至很希望别人赶快来伐麻烦。

店小二虽然说是来冲茶加水的,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往茶壶里冲水,一面搭汕着:“好冷的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一样”

陆小凤看着他,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店小二果然又接着:“这么冷的天气,—个人睡觉实在睡不着!”

陆小凤笑了:“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女人,来陪我睡觉?”

店小二也笑了:“容官是不是想找个女人?”

陆小凤:“女人我当然想要的,只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店小二眯着眼笑:“别的女人我不敢说,可是这个女人,我保证客官你一定满意,因为……”

陆小凤:“因为什么?”

店小二又笑了笑,笑得很暖昧,很神秘,压住了声音道:“这个女人不是本地货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客”

陆小凤:“难道还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店小二居然在点头。

陆小凤眼睛亮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春水般温柔的女人。

他没有猜错。

店小二带来的果然是她。

“这位是丁姑娘,丁香姨,这位是陆公子,你们两依多亲近亲近。”

店小二鬼鬼祟祟的笑着,缀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丁香姨就站在灯下,垂着头,用一双温柔纤秀的手,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不开口,陆小凤也不开口。

他决心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在他面前玩什么花样他很快就看见了。

灯光源脆,美人在灯下。

她还是没有开口,却忽然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

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那玉雪般的胸膛和婿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使服下面连一根带子都没有。

这种衣服实在比婴儿的尿布还容易脱下来。

于是刚才那风姿绰约,羞人答答的淑女,现在忽然间就义得像是个初生的婴儿—样,除厂自己的皮肤外,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做别的事是不是也像这么干脆”丁香姨摇摇头:“我捉迷藏的时候就喜欢兜圈子。”

她微笑着,用—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直视着他:“但你却不壮找我来捉迷藏的!”

陆小凤只有承认:“我不是!”

丁香姨嫣然:“我也不是来陪你捉迷藏的。”

陆小凤苦笑:“我看得出”

丁香姨柔声:“你既然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那末我们为什么还要像捉迷藏—样兜圈子?”

她笑得更妖媚,更迷人,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邵绝不是她的微笑,而是一些男人本不该去看,却偏偏要去看的地方陆小凤是男人。

他忽然发觉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已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丁香姨显然已看出他身上这些变化,和另外一些更要命的变化。

“我看得出你已是个大男人,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喜欢捉迷藏”

她慢慢的走过来,忽然钻进了他的被窝,就像是一条鱼滑进水里那么轻巧,灵敏,自然。

可是她身子却不像鱼。

无论江里、河里、海里,都绝不会有一条鱼像她的身于这么光滑、柔软、温暖。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在心里骂了句:“******”

每当他发觉自己已不能抗拒某种诱惑时,他都会先骂自己一句。

然后也就已准备接受诱惑。

他的手已伸出去忽然间:“噗、噗、噗”三声响,枚金梭,三柄飞刀,三支神箭,同时从窗外飞入,往他们身上打了过来,来势又急又快。

丁香姨脸色变了,正准备大叫。

她还没有叫出来,这九件来势快如闪电的暗器,竟忽然又凭空落下,每件暗器都断成了两截。

丁香姨刚张开嘴,已怔住,突听“砰”的一声,一个人手挥钢刀,破门而入。

这人劲装窄服,不但神情凶猛,动作也极票悍,显见是外家高手。

谁知刚冲进来,突然又凌空倒翻了出去,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从后面揪伎了他的脖子。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窗户震开,一个人挥动着双刀,狂吼着从窗外飞入,又狂吼着从对面一扇窗户里飞了出去,“叭达”一声,重重的摔在窗外的石板地上。

丁香姨眼睛都看直了,实在看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个人冲了进来,笔直冲到床头,手里一柄鬼头刀高高扬起,瞪着陆小凤,厉声:“我宰了你这这句话他只说了一半,手里的刀也没有砍下来,他自己反而倒了下去,四肢收缩,脸已发黑,又像是突然中了邪,在地上一弹一跳,忽然滚出门外。

满屋子刀剑暗器飞来飞去,好几个魁梧大汉跳进跳出,陆小凤居然好像没看见,居然还是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阵风吹过,被撞开的门忽又自动关上,被震开的窗户也关起。

陆小凤还是神色不变,好像早已算准厂,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人替他撑住的。

丁香姨吃惊的看着他,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又摸了摸他的心口。

陆小凤笑笑:“我还没有被吓死”

丁香姨:“你也没有病”

丁香姨叹了口气:“那么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样,元沦到了什么地方,都有鬼神在暗中保护你!”

陆小凤:“一点也不错,九天十地,诸神请魔,都在暗中保护我!”

他露出了—口白牙,阴森森的笑着,虽然没有照镜子,池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定很阴险,几乎已变得和西方魔教中那些人同样阴险。

丁香姨却笑了,眨着眼笑:“既然有鬼神保护你,我也不怕了,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出来陆小凤就好像忽然触了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趣?”

丁香姨媚笑着,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在这么黑暗的屋子城,无论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谁知道这屋子里将要发生什么事?

陆小凤睡得很甜,他已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圣人。

她更不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她的人却已不见了。

陆小凤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痴痴的发了半天怔:“她一路盯着我,难道只不过想跟我……”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很久以前,他就已发誓绝不再自作多情,自我陶醉。

红日满窗,天气好得很。

天气好的时候,他心情总是会特别愉快,可是他一推开窗子,就看见了五件很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