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就劝钱枫，这都多少年的同学了，现在还能联系上多不容易。孩子是孩子们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咱哪天大家一起吃顿饭把这个心结了了，哪怕以后不来往，对不。”
“合着这顿是你组织的和解饭。”==
“昨天还聊得好好的，谁知道今天……”
“你们聊了什么，他们的表情有注意到吗？”喻桐飞看这个人还算老实，就多问两句。
“聊以前的事啊，没什么奇怪的，都很高兴。他们开车来的，就我喝了点酒……”说着李广文突然眼睛一眯，“要说反常，九点多钱枫要回房，我说那么就走了。他说不行，要我们等一会儿，说有个‘见证奇迹的时刻’。后来我们等到快10点，因为茶水喝多了去趟厕所回来还不见他回来，电话关机，房里也没动静，保姆说他可能睡了。我问她‘奇迹’是什么，她说保密。然后我们就走了，反正定好今天还来，‘奇迹’也不急在一时。”
“所谓奇迹……是好不容易摆好的多米诺……”小明说到一半停下了。
幸智接着小声附和道，“还是精心策划的密室杀人？”
“精心策划？”小明惊喜地看他，“这是有眉目了？！”
“有请下一位先吧。”
听这话喻桐飞感觉仿佛刚才为了那位转过身似的。某个选秀节目嘛？！
王祈斌嘴角一直向下，跟前面人说得基本一样，接着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你怎么看钱枫的死，是高兴，还是……”
“没感觉，就像死了一只野猫，跟我没有一分钱关系。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你不恨他吗？”
“孩子的事是孩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没有证据就认定我，还当什么警察？”
喻桐飞心里默数三遍‘要淡定’后，大声笑着说：“那你在厕所呆那么久，都做了什么？！”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太晚了。”
“有什么非得背着别人的话。”
他冷笑了一下，“我跟老婆说，如果我死了，一定是钱枫在水里下毒。我就是这么说的。”
“你以为是鸿门宴啊，那么说你还是恨他。”喻桐飞毫无情面地戳穿他。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人可以忘，他，我还不了解吗，记仇。再说李广文一直在外边，看见我出去了吗？”
喻桐飞摇摇头，转过去看口供有没有记录好。
小明总觉得王祈斌还在为女儿的事情耿耿于怀。突然他觉得手背痒痒的，抓了抓，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搓了搓，那东西就碎了……
“是蚂蚁0。0”
“这房间蚂蚁泛滥呀……”小明看他们陷在沉思中没动静，围着墙边走了一圈，发现好多正在站排行走的蚂蚁，他突然看眼桌子，“那蛋糕岂不是很危险！”
“……蛋糕没打开呢，没事。”
“一会儿就有事儿了。”小明拽幸智走，“去找阿婆。”
他们找到一旁站着发慌的阿婆。“是你们，小同学。”
“请问厕所在哪里？”小明说。
“就在楼梯后面，我带你们过去。”阿婆也是闲着没事干。
“我们自己去就行了，阿婆。”幸智说。“钱叔叔一直恨王叔叔吧。”
“没错，经常跟我抱怨。”
“这屋里有很多蚂蚁，租房的时候应该注意到吧。他还住了这么久。”
“说到这个我也不明白，小钱自己选的房子。、当时还没这么多蚂蚁，空调开了之后用杀虫剂都杀不完。小钱受不了杀虫剂的味道，就喷过一次。”
幸智想了想，说：“他一定不喜欢吃甜的，甜的放这里分分钟都被蚂蚁消灭了。”
“不是呀，小钱自己就是开厂子做糖的！他自己也喜欢吃。”阿婆看了看周围，突然神秘地说：“可是他从来不吃自己厂子生产的糖。”
不停看看这看看那的小明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赶紧八卦过来。“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喻桐飞看完记录，又过来他俩这边，“幸智再帮我问问青山先生为什么到中国来，哪天来的。”
幸智没动地方，马上说：“这月初，因为一个学术讲座。”
“你刚才怎么不说，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
“诶，喻警官不但不给工钱还埋怨我们。”小明鄙视地看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话说，最近看电视有个小孩买糖吃，中毒了，难道是……”
“不是不是。”阿婆连忙摇头像抽风的狮子。
“对了。”喻桐飞想起来早上的调查，“据说钱枫家的糖果食品添加剂一直超标，所以销路不好。是吧，阿婆。”
“不知道……”
“那公司不景气也怨不得别人了。”小明说着转头发现幸智又不见了。
幸智先行一步到不大的厕所，把六平米的空间看了一遍，没有能过人的暗道，连能连通楼上房间的孔洞都没有。他也觉得海边那次离奇事件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就在楼梯后面，有人经过的话李广文一定会发觉。”小明说。
他看眼小明，肯定而简洁说，“没错。”
“诶嘿嘿。”小明得意忘形地笑了几下，又发现不对。“那三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了。”
“而且出门再回来作案的可能为零。”喻桐飞翻了翻记录。“保安证实两辆车先后开出去。车里正是他们仨。“
“那是自杀，可是……”小明也像外面站着的警察们一样纠结啦。“难道绳子崩开弹走了？”
“小明。”幸智突然讲起故事。“有一对夫妻，一天男的被发现钝器打中后脑死在家里，女的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是家里到处找不到吻合伤口的凶器。警察在垃圾袋里发现鱼骨的残骸。”
“什么意思……推理题吗？”
他摇摇头，思考着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找到相似的案件，离真相就不远了。”
“鱼骨头？”喻桐飞的脸一变。“他们当天吃的鱼？”
“我知道！”小明莫名像上课一样举起手，“男的是被鱼打死的！”
“你开玩笑么？”喻桐飞不怎么做饭，但是知道鱼是软软的。
“冻着的鱼。”小明自信地说，“杀死丈夫，然后把凶器吃掉了……”他一脸求表扬地看幸智。“那么这次也是……？死人不能扔凶器更不能吃掉凶器吧……”
场面突然冷了，谁都不说话……一时间大家都在思考着什么……
小明突然一抬头，奔着二楼就去了。
幸智和喻桐飞马上跟住。路过的警察都不了解情况地看他们一惊一乍。
小明小心地跑进屋里顺着墙角直到床边，“帮我一下。“他用手抠住床的一角，幸智也过来帮忙抬另一角。最终靠着墙的超级沉的实木双人床被搬开个缝儿。
“你们经过我批准了吗，就动现场！“喻桐飞想阻止都晚了，关键还有其他侦查员在场，这么纵容他们该遭质疑了。
“找到了！”小明根本无视警官的存在，站起来看幸智，“居然被你说中了，是自杀。”
喻桐飞发现新大陆似的跑过去，往缝里瞅。“什么东西，凶器吗？”
“喻警官，叫大家到客厅集合！”小明非常认真地分配任务……
接着迷之沉默。
小明看他迷之眼神，只好说：“好吧，我去叫……”
“叫什么叫，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喻桐飞命令说。
“好吧……人家真想在一群人面前当众指出凶手的说。”
即使出不了风头的也要自信满满地说出推理过程的小明，向原来尸体倒着的窗角快走两步。
“是自杀，因为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钱枫自杀应该是为了嫁祸嫌疑最大的老冤家王祈斌！”
“绳子，绳子……”喻桐飞不停催促说。
“就是刚才发现的那跟条状物。”小明没有拿它过来就是因为上面有太多蚂蚁爬来爬去。
喻桐飞睁大眼睛观察那个物体，从密密麻麻的移动的蚂蚁细缝中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这是……糖？”
“应该是长条形的橡皮糖……这样，窗帘的绳子就够长了！”
小明看向窗帘绳子，上面同样爬着蚂蚁。
喻桐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但证据好像就是这么摆着的。“橡皮糖能上吊？我头一次听说，少说也有140斤的大活人啊。”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小明耍赖地向别处望了望。“在这块被蚂蚁吃完之前去检查一下它的成分，就知道了。”
喻桐飞赶紧招手叫人过来。
小明继续说：“他在窗帘到绳子上还涂了甜的东西，应该是冰箱里的蜂蜜，引蚂蚁向上走，我刚才沾了一手粘粘的。”
“就算你说的都对。”喻桐飞也开始找茬。“摆多米诺是让我们误以为他不可能自杀，特意租个蚂蚁成灾的房子来策划这起自杀嫁祸案。那他昨天早上为什么还去墓地，这样深谋远虑的人不怕露出马脚么？”
“要投奔亲戚的话，不得先联系一下嘛。”
“小明，太渗人了==。”喻警官打了个寒颤。
“他摆多米诺起初不是为了嫁祸。”幸智手上拿着一本有些年头的日记本，上面的字又小又整齐。“sorry啊，没说一声就看了。”
喻桐飞心想拿都拿了，还能说啥。“里面大部分写着对王祈斌的恨意，这人的确很小心眼，芝麻大的事儿也写。”
“犹如多米诺效应，推倒的能量会递增，怨恨也如滚雪球般越积越深，最后到家毁人亡，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可能有被害妄想抑郁症，于是他放弃工作生活，摆起多米诺，夜晚有人进屋一定会惊动他。直到昨天他想结束心惊胆战的生活，又不想让仇人过的好，就只叫三人来过生日。但是他没想到三人甚至连楼都没上过，并没有人在意他，更别说害他或者救他。”
小明听得入神，但是还要给幸智竖大拇指点个赞。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喻桐飞拿起日记翻了翻，上面写满了怨恨和不满，整齐的字一笔一划像打印出来的一样。“可惜还是个博士……”
他抬头满意地看看小明，“好啦，你们回去吧，具体结果要等检验结果出来了。”
“哦这样啊。”小明没得到表扬有些不爽呢。
“报……告。”一个警察这时风尘仆仆地走过来说，“据……厂里的……的工人说，前几天，钱枫……亲自在厂里……制作了……橡皮糖，加了……很多……工业胶……工人还劝他……说这种糖……千万不能……不能吃，他说不是吃的，……就走了。”
听这个警察说话，小明的思维神经都快给朕退下了。磕巴还能当警察……“警察局真是鱼龙混杂啊……”
他又说了几句，不磕巴了。
喻桐飞长出口气。“原来真是这样……”他看看两位小侦探，“这次也多谢啦，你们可以走了~”
“用完就撵我们走。”小明看看那个口吃不利索的警察，对喻警官小声说：“口吃也可以当警察么，我有个同学他也想当，但他走着路都能睡着。”
“晕，建国只是害羞。”喻桐飞澄清，“面子矮，紧张的时候有点，你别瞎操心了啊。”
小明暗笑一下，歪头卖个萌，说：“搜戴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