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首先这是个坐标。”小明拿着纸想了想。
“我也知道是。”狄岚一脸鄙视。
“那就肯定有坐标轴。”小明认真地在教室里找起来，从黑板到后面储物柜，从板报到窗户。最后直起腰视线环绕教室一周。“他不可能因为给我礼物的线索在墙上画坐标之类的破坏公物。”
“所以。”他接着说，“只有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设定坐标轴。”
周围只有一排排排的整齐的桌椅。
“会不会，不是坐标，是三班四班之类的。”狄岚从桌子上跳下来，把稍微歪掉的桌子扶正。
“教室里倒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今天桌子好像特别齐……”小明看看另外两位。
“要是这么说……”邱棂淼灵光一闪。“想起来那天晚上，幸智特意把全班桌子重摆一遍。因为那天他值日…”
小明一打响指，“知道了！”
“是什么？！”狄岚急冻地追问，“这种紧张的气氛好像我也过生日似的。”
“板报画的挺好！咱班肯定第一了！”
狄岚脸一黑，“你再这么吊胃口，小心我们中午黑你一顿。”
小明没说话，抱着试试的心态，跳过几个凳子，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对狄岚一笑，低头在书桌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以左后角为原点，（3，4）就是我的座位的坐标。”
“哦~就算你没猜出来线索，这个东西也还是你的。幸智还真是厉害。”狄岚一脸佩服。
“喂，重点是我毫无疑问能根据线索找到它吧！”
“我认为，经常在门口解棋局的是很厉害，更厉害的是摆棋局的。”狄岚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小明看着他，掂了掂，又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不像手表之类的，里面像装着一些沙子似的滑来滑去。“那我回家再打开。”
“别啊，小明，好想知道里面是什么。”邱棂淼在一旁焦急地看颁奖似的瞪大眼睛。
“快站到我身后，可能又是炸弹什么的……”狄岚找个借口凑近了看。
小明的脸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特阳光，他嬉皮笑脸的说，“我可能不会当面跟他说，要谢谢他这么费心。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你们一定要过几个月再转告哈。”
大家的期待下小明慢慢打开了盒子。
“是那条链子！居然！”狄岚不敢相信地陷入各种猜测。“怎么在他手里？”
小明打开项坠，母亲的微笑依旧亲切。而且磨损程度也说明，这并非赝品。“不，我送给枫九龄了，哈，又到我手里了。”
“明明是他抢的，你要了几次都没要回来。”
“等下，这不就是小明哥的吗？”邱棂淼一直以为项链在小明那。
“我跟你说简直就是项坠历险记。”狄岚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先停，他怎么知道这个在谁那里？”
“你看我干嘛，我又没告诉他。”狄岚立刻澄清。“枫九龄那一阵天天找你麻烦，肯定被他发现了被。我觉得在他眼里没什么东西是隐瞒的了的。神一样的级别……我都快跟邱棂淼一样成他脑残粉了。”
邱棂淼一撅嘴，脸红了一圈。“说谁脑残粉？”
小明懒得听那边小两口似的吵架，也懒得把事情的详细过程和照片只剩一张的笑话说出来。他默默地把链子戴在脖子上，仿佛看见幸智从枫九龄手中换回它的情景。
“舅舅。”幸智不介意朴凡把屋子弄得乌烟瘴气的。因为大侦探福尔摩斯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解决了无数个案件，而舅舅在这样的环境下坐在电视机前看了无数集电视剧。
“舅舅和辛叔叔是老朋友吧。”
“对，怎么了。”朴凡拽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仍盯着电视。
“那一定有和他的合影吧，还有小明的妈妈。”
朴凡懒懒地抬个眼皮，“应该有吧，你想看吗？他结婚的时候我去了，就在书房黑木柜下面的纸盒影集里，你找找。”
幸智笑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是这张吧，不小心捡到的。”
朴凡立刻坐直，接过照片，眼神里充满怀念。“对，就是这张。那时候真年轻啊，这正给我点烟呢，那就是小明的妈妈邱云。”
那个穿红衣服抹红嘴唇的女人在照片里笑的像一朵花。
“这照片能给我吗？”
朴凡疑惑了一下，看着幸智可爱的脸，“行啊，你拿它干什么。”
“保密。”幸智跳着跑上楼，边喊。“谢谢舅舅啦~”
大舅舅目送他上楼，看他兴奋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跟刚来的时候比好像欢快了。照片拿就拿了，人都没了，还留着做什么。”之后他深陷在沙发里，继续盯着电视剧。
一天上午大课间的时候，一个帅气的身影站在二年一班门口，进进出出的女生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个面目清秀的日系少年……
“同学，请找下枫九龄。”幸智虽然微笑回应那些热烈的眼神，可是心有余悸没敢问，只得拽住个没太注意他的男同学问。
男同学停住，慢慢抬起头，漏出棒球帽下冰冷的眼神，说，“我就是，”他楞了一下，反应到，“是你啊。”
“你好我叫幸智。”他一脸人畜无害地说。
“找我啥事？”枫九龄看了眼拿球先走的同学，直截了当地问。
“你能不能把小明的链子给我？”
枫九龄看他一直在微笑着说，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凭什么给你，他都不要了，你要干嘛？定情信物吗？”
幸智拿出从舅舅那里弄来的照片，举在他面前。“我跟你换。”
“你怎么有她的照片？”枫九龄有些慌张地拿过照片，验证真伪。
“因为左边那人是我舅舅啊，怎么样，跟你换。”
看了一阵，枫九龄没有还照片的意思，敷衍地说：“放学时候给你，现在没带。”
“诶？不在你左边兜里吗？”幸智看眼一直放在兜里的左手，没离开过。
他没说话。
“没带的话，等你带了再和你换。”幸智伸手想把照片拿回来。
枫九龄看都没看，手一闪，让他扑了个空。“你真笨诶，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想拿回去？”
幸智反到镇定地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送你也没关系。但是你得知道，舅舅把它给我，并不是他不要了，而是把那些记忆放进脑袋里，偶尔感慨缅怀。你拿这个东西更多是为了让小明生气，并不是为了照片本身。他不追究这件事，是跟舅舅一样，不是忘记了，而是不需要它来提醒。如果对于一个人的记忆仅存在于物质和形式上，那对逝去的人来说太悲哀了。我还要替小明谢谢你，”
“谢我什么。”
“知道照片的真正意义，不是装模作样的一直带着它，而是照片里人当时要表达的心情和祝愿。说白了那照片里的人祝福的是另外一个人，在你手里它不过是张纸。她还在的话，一定希望你们是好朋友，但你一直拴着她，她会高兴吗？”
枫九龄不耐烦地吼，“够了，你是唐僧吗？”
幸智直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杀人般的眼神没有丝毫犹豫。“被我说中了吧。”
……枫九龄无语，要说动手打一架自己还有胜算，单是靠嘴皮子肚里还真没词了。他长叹口气。“真想削你一顿。”他默默从兜里拽出那条链子扔给幸智。不想在纠结这事了。转身离开，有话说不出来，蔚蓝的珊瑚海……
幸智露出得逞的微笑。“不用谢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