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都有可能是假的。你如果不用心感受,就将永远错过。其实真相,有时候真的很残酷,但是你又不得不去面对。这或许就是现实吧!
木木
说完一个字,木木又安静了下来。电话那头的胡一筒甚至能够想象木木拧着眉毛的样子,他好想此刻在她的身边,让她能够依靠:“木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对你说坚强,这做起来很难,但是,木木,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
“麻将,这真的很难!”木木如实地回答,她不想骗他,也或者说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有信心,“奶奶,最爱我的奶奶,就这么走了。”
“木木。别怕,考完试我就去找你!”胡一筒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我也想奶奶,我想她也不希望你这样,对吧?”
木木的心一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奶奶死之前说的话:木木,奶奶对不起你,奶奶不该骗你啊,不该啊!
想到这话,木木的心就好像闭了气一般的疼,疼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木木?”较长的冷清,甚至感觉不到呼吸,胡一筒的一颗心再次悬挂起来。
木木这才拉回思绪,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打电话:“我在!”就简单的两个字。木木怕说太多,会泄露自己更多的情绪。
“那就好!”那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木木,别突然不做声,那很吓人!”
真的,胡一筒感觉这样的气氛比考试还紧张,他真的怕,怕她有个万一,怕他来不及守护她。
木木突然觉得心头一暖,原来还有人担心着自己,这种感觉真好!木木在想自己如果告诉胡一筒刚才的事情,他会不会急的跳起来。
这么想着,木木的心里觉得舒畅了好多:“知道了!”但同时却放弃了告诉他的念头,她怕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他担心。
胡一筒,这三个字,就好像一个定心丸,让木木不知不觉中觉得安心。他是一个好人,而她不是,她不能再徒增他的烦恼才是。
那边因为这三个字觉得宽心了许多,连带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些:“木木,别让我担心,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想做的?”
木木再一次愣住了,他放佛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是一个秘密,别说对于他而言,就是在她自己而言,在奶奶死之前,也还是一个秘密。如若不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变故,那便是一个永远的秘密,她可能今生今世都没有办法知道。
她该告诉他吗?
木木的心微微颤抖着,因为那个秘密而难以开口。定了好一会儿,木木这才慢慢地开口:“恩,是的。麻将,我想出去一趟,不去,我怕自己后悔!麻将,你会支持我吗?”
她终究一时间还是开不了口,也或者说是她自己都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秘密的缘故。
“去吧!”胡一筒出乎意料地赞同,“别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关键是不要让自己后悔!”木木是怎样的个性,胡一筒很清楚,对于她,他往往都是毫无条件地支持的。
其实,胡一筒也是充满担心的,他怕她要做的事情的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一种信念,木木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
木木突然觉得很温暖:“嗯!”开口却又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木木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问他支不支持自己,但是木木就有这么一种感觉,有他的支持,木木觉得安心了很多,也更加地坚定了心中的那个念头。
“木木,决定了,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依旧是温和的声音,轻轻地询问。
木木点着头应了个“嗯”字。而后在心底嘲笑自己点头的愚蠢动作,他又看不到。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胡一筒的心也宽了很多,格外温柔地嘱咐着。他其实还想多听会她的声音,但是他知道她很累了,他不要她累。
木木的眼睛酝酿出了雾气:“知道了。”看着一地的狼狈,木木继续开口,“麻将,那先挂了。”
“嗯,晚安,做个好梦!”一贯的柔和。
木木回以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嗯”字,便挂了电话。
其实,木木想对他说声谢谢的,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就是卡主了,出不来。于是,木木对着手机的屏幕,对着上面的那个熟悉的名字,轻轻地说了句:“麻将,谢谢你!”
而电话那边的胡一筒,也正对着手机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轻轻地说了句:“木木,别怕,我会守护着你。”
那一晚,木木竟然没有如前几日一样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木木就跟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简单地整理了下东西,便踏上火车,去了南京。循着手中木木奶奶给木木的地址,木木的心开始有些乱乱的,潜意识中似乎有些开始害怕了。但是她又不能逃避,她必须亲自去验证一些事情,一件她不怎么接受的了的事情。
也或者说,木木是为了验证那个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那个让她不由得恨起自己来的秘密。木木心中充满着害怕,但是又为着那一抹希望而带着喜悦。
木木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木木,这些年,你都错了吗?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她一个答案。木木的心越是接近,越是冷的彻底。
终于,木木在南京一家偏僻的精神病院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一个神智已经不清的女人,
那日的阳光不是很亮,甚至有很多大朵大朵的云,低低地压在头顶,让人觉得烦躁不安。
进入精神病院大门,一棵光秃秃的半死不死的松树立在一个还算大的圆形花坛中间,看着就觉得不舒服。在树的周围都是杂草,上面星星点点的竟然还开出了一些白色的说不出名字的小花,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觉得别扭,甚至觉得莫名的凄凉。
木木打心底觉得不喜欢它们。她有些奇怪,这儿难道没有人打理吗?
带着疑惑,木木发现,在花坛的边沿,安静地坐着一个女人。瘦弱的身子,裹在一套医院统一的病号服里面。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却全然不知。
印象中,她一直都很注重打扮的,是那种不穿戴整齐,不梳理完毕不出门的人。可是,现在,除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那裸露在外的手也是脏兮兮的。她正用着那手紧紧握着一张照片。
那个女人就那么紧紧地持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问着经过花坛的每一个人,不厌其烦地问着同一句话:“你见过他们吗?”就这一句。
女人是坐着的,时不时摇晃着手,木木想别人连照片上是什么或许都没看清楚,更何况是这儿的人,除了医生,都是跟她一样精神有问题的人,谁又会回答她呢?但是,女人还是一遍一遍地问,问得嘴唇皲裂,却依旧不放弃。
木木的心口像是被尖刀划过一般,快闭了气的痛。她突然想转身离开,身体好像失去了前进的勇气,但是木木却又像是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木木,奶奶对不起你,奶奶不该骗你!”这话又莫名地出现在木木的脑海中,搅得木木更加的心烦。
木木迟疑了好久,觉得身体里有什么被一下子抽空,完全使不上劲来。特别是看到那个女人正脸的时候,木木的身子空的放佛要倒下一般。
木木好想对自己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这一切却真实地存在在她的眼前。木木的手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反复揉搓着,却全然不知。
待木木好不容易安抚下调动异常的心,终于艰难地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女人抬起头,用着一双大却无神的眼睛望着木木,摇晃了几下手中的照片,问出同样的问题:“你见过他们吗?”
一句话,就问得木木泪流满目。
这张照片,木木见过,木木又何止简简单单地见过。
这个女人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照片,是木木四岁时,木木爸爸让人照的全家福,也是他们一家人唯一一次一起拍的照片。
这照片里的人,都是木木的亲人啊,木木又怎会没有见过呢?
没错,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地神志不清的女人,正是当年那个决绝而走的狠心女人,但也同样不容忽视的是木木的妈妈,那个生下她,给她生命的妈妈。
那一天晚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木木奶奶瘦的不成样的身子上。木木奶奶用着皮包骨头的手摸着木木那葱白一样的手,很轻很轻地摸着,用着同样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着:“木木,奶奶对不起你,奶奶不该骗你。木木,奶奶思量了好久好久,还是决定在死之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你妈妈改嫁,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