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幸福真的很简单,就好像豆浆和油条一样。而幸福,也是藏不住的,会不自觉地跳跃在你纯净如水的笑容里。
木木。
从小,木木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对什么都很敏感,所以在胡一筒醒来的瞬间,她其实就已经醒了。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是意识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还是自己渴望发生些什么?也或者是怕他如来的时候一样,走的突然,让她不敢面对?
木木的一双大眼睛缓缓地睁开,而后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木木偷偷地在心底问着自己:木木,你是不是渴望这样的温暖?可是,你又没有小时候的勇气,怕受伤,对吗?木木,你就是个胆小鬼,想什么,又怕什么。
木木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到的话。
“她就是个灾星。”“她就是个祸害。”“如果不是她,好好的一个穆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她,穆家又怎会支离破碎。”
木木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该走的,谁靠近自己,都没有好下场,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又何必连累他?
想着睡不着的时候,他陪着自己说话,想着每次生日,他寄来的意想不到的礼物,想着失落时,他突然出现的身影,木木的心一阵一阵地发疼。
辗转反侧了几次,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木木索性“呼”的一下坐起,身子挪到了窗户边,借着窗帘来掩饰着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地越过窗户, 望着楼下。
木木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看一看,就看一看就好了。”
果然,没一会儿,胡一筒的身影当真出现了,看来他真的准备悄悄地走了。
高高的个子,背着他的那个包,似乎怕惊扰沉睡的一切,轻轻地走过院子,又轻轻地带上院子的大门,而后就跑了起来。
“木木,别怕,我会守护着你!”
“木木,我爱你!”
木木的鼻子一酸,就有什么涌了上来,但是她就是强忍着,强迫自己不可以流泪。
木木觉得这就好像是梦中走了一回,一切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让她有些应接不暇。但是,这一场梦,即使是梦,自己也该知足了,不是吗?
木木真的好想对着那个背影大喊:“麻将,你别走好不好,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但是木木清楚,她不该奢望什么的,这不过是场美好的梦,天亮了,梦也就自然醒了。
只是,那温暖的话语,就像刺青一样,瞬间刻在了木木的心口上,挥之不去。说到底,木木也不想让它消失。
虽然没有看到胡一筒说这话的表情,但是木木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说这话时的声音,甚至于连每个字节的音调,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想起。
望着那个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木木一个侧身,背就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墙上,滚烫的液体终于抑制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她就是个灾星,她就是个祸害,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自己,她又何必再连累无辜的他?他对她是那么的好,她又怎么忍心去害他?
他终究是离开了,也许他们本就不该有交叉点的。
他们之间无缘,无缘,一切不必开始,便已经结束。
那是一场梦,她能够拥有,便该知足。
木木最终还是选择躺回到了榻上,她想就这么躺着,在回学校前,好好地睡一觉,睡死去的那种。
她抱着枕头,用力吸了吸气,上面似乎还有他的温度一般,至少多多少少有着他的气息,木木就这么抱着,闻着。
神奇的,她竟然还真睡着了。
木木知道自己做梦了。
睡梦中,木木似乎听到了叹息声,它绵长尖锐,携带着极具穿透力的无奈,令木木的心百转千回。
睡梦中,木木似乎感觉有什么轻轻地却很深情地又夹带着迟疑地摸过自己的脸庞,木木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的声音,和着那极具穿透力的叹息声,让木木觉得不可自拔,不愿意醒来。
木木睡着,笑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木木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越过窗户,照的一室亮堂,亮的让木木一下子适应不了。
木木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又缓缓睁开眼帘,而后便起身,将美丽的玉足探入鞋中,开了门,便下楼去了。
揉了揉扁平的肚子,它已经开始不停地抗议了,木木觉得该去找点吃的了。
木木下楼,去了后院,洗脸刷牙,梳理头发,而后对着镜子,强挤出一个笑容:“木木,新的一天了,加油!”
木木打算先去院子,看看奶奶生前种的花,只是她的前脚踏出大门的时候,就好像被什么给定住似的,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处,由不得她动半分。
院子里,胡一筒正靠在木木奶奶的老式竹椅上安静地晒着太阳。
江南六月份的阳光,没有七八月份的猖狂,更没有九月份的毒辣,相比较显得还是温和的。阳光穿过树梢的缝隙,透过一层层的叶子,细碎地晒落在胡一筒的身上,给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看着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就那么安静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暖。
风就那样打着旋儿,带着阳光、树木和花草的清新的味道,迎面扑来,掠过了木木的身子。
木木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觉得这一定是个梦,自己还没有醒过来,于是抬起右手,向左移动,而后在自己的左手臂上,用力一扭。
“哎哟!”木木耐不住痛地叫了起来。还真疼,这不是梦啊!
“木木,你干嘛捏自己?”听到木木的声音,胡一筒“唰”地睁开眼睛,而后“唰”地一下起身,大步几下就来到了木木的身边,伸出手,给她揉被木木自己虐待的地方。
木木的脸不负众望地堆满红霞,先是傻傻地任由胡一筒摸着,而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别捏地将手臂抽了回来,打着哈哈地说着:“那个,这个,你。太阳好好啊!”
木木恨不得打自己一下,够丢脸的。
好吧,木木承认自己现在脑袋当机,舌头打卷,思绪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才导致现在这出口的话不成句,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了,木木的。
胡一筒见状,先是傻傻地一愣,随即终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那笑,就像夏日里的冰泉,缓缓地滋润着木木干涸的心田。木木感觉自己的血液如同脱缰的马儿一样,疯狂地跑了起来。木木觉得此刻的阳光都没他的笑容来的灿烂。
于是,木木的脸更加地红了。
慌乱中想起什么,木木尴尬地蹦出一句“我先回房换身衣服”,就一溜烟跑了。
身后传来了胡一筒爽朗的笑声,一阵阵的,荡漾开来,充满了整个房子。
胡一筒望着消失了的身影,眼里都是温柔。
他回来的时候,轻轻地打开房门,发现木木抱着他们睡过的枕头蜷缩着,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胡一筒知道她是哭过了。
他不知道自己出去这会儿,木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也不能把她叫醒来问,即使醒了,也不见得她会告诉自己。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慢慢地抬手,轻轻地摸上木木光滑的脸颊,拭去那未干的泪水。
木木“蹬蹬瞪”地跑出楼上,“砰”的一下关上房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而后伸手摸摸滚烫的脸蛋。
这一刻,木木的心里思绪万千,有惊有喜,有羞有恼。木木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他竟然没走,他竟然没走!”
木木的心一下子也亮堂了起来。白皙的秀颜上瞬间爬上了一层胭脂,含羞的眼睫低垂了下去。
等木木再次下楼的时候,原本还在迟疑着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木木,一下子就被大厅的方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和两根油条给吸去了目光和心思。
木木的心瞬间化开了,就像刚出炉的棉花糖,软软的,暖暖的。
她一直最喜欢吃豆浆油条,不过更偏向于咸咸的豆浆,而胡一筒一直也喜欢,不过他更偏向于油条。
木木呆呆地坐下,拿起筷子,夹起油条,一口咬下,一双明眸不自觉地睁大了些。再端起豆浆喝了一口,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味道,木木不会记错的,这是村口那家店特有的味道,她不会记错的。
他一早起来,就是为了跑去给自己买早饭吗?木木的心里一下子化了,这儿离那家店,就是跑着,也要二十分钟啊!
木木缓缓地抬起头,便望进了对方一眼的笑意。
“麻将!”木木喉头一紧,便又顿住了。
他却只是笑笑:“食不言,寝不语。”
木木也只能低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小时候,麻将开始给木木补习的时候,从木木奶奶那儿知道木木喜欢吃村口的那家店卖的豆浆和油条,几乎每天都会跑着去给木木买。
所以,这个味道,木木绝对不会记错的。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争气地“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有几滴还滴在了碗里的豆浆里,但是木木没有丝毫犹豫,端起碗,“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了。
木木的耳边响起那首歌,林俊杰的《豆浆油条》——
你说我就像油条 很简单却很美好
我知道你和我就像是豆浆油条
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会是最好
你需要我的傻笑 我需要你的拥抱
爱情就需要这样 它才不会单调
我知道有时候也需要吵吵闹闹
但始终也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
豆浆离不开油条 让我爱你爱到老
爱情就需要这样 它才幸福美好
我知道 都知道 你知道 你都知道
好不好 别偷笑 让我知道
我喝完热豆浆 眷恋着还想要
你吃完金黄油条 爱情又要再发酵
我知道你和我就像是豆浆油条
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会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