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杰用力地咬了一下牙，死死顶住白圣泉那早已被汗水湿了个透的后背。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再一次扑面而来。白圣泉的力量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难题，就是这种来自药物的说是感觉也好，说是气味也好，反正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白圣泉加快了运球的速度。苟艺松突然从庄林的身后溜了过来，直插向禁区最里侧那虚线构成的圆弧。
“啪！”白圣泉一转身，右手往左边一挥，把球往苟艺松的方向拍了过去。萧敬臣顺着球追了进来，抢在了苟艺松的前面，硬是从另一边把球抱在了手里。苟艺松的双手也刚好抓住了球。两人同时把球往自己的方向扯去。
“嘀！嘀！”裁判及时地冲到禁区旁边，用力吹了两声哨，阻止了萧敬臣和苟艺松。
“争球！”解说员提了提嗓门，“裁判吹罚萧敬臣和苟艺松争球！他们两人将以跳球来决定球权！”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争球这种事，无论是在多激烈的比赛里，也属于出现概率极其低下的事件。基本上四五十场比赛里能出现一次就不错了。
“呃”萧敬臣摇了摇头，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对面的苟艺松。苟艺松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莫宇杰迅速走到萧敬臣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鸭子的弹跳力挺强的。尽力而为吧。”
“嗯。”萧敬臣点了点头，站到了裁判的左手边。苟艺松站到了裁判的右手边。莫宇杰和白圣泉分别指挥队友们散开，绕着禁区围成了一个大圈。
观众席上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声口哨声。所有人都提高了注意力，目光都聚集在裁判手中的球上，以及那两个准备争球的人。有几个观众甚至还屏住了呼吸，就好像争球的是他们自己一样，紧张得不行了。
萧敬臣摒心静气，把目光聚焦在了裁判手里的球上。苟艺松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嘀！”裁判吹响了哨声，把球抛向高空。萧敬臣和苟艺松同时从两个方向跳了起来。萧敬臣伸出的是左手，而苟艺松伸出的是右手。他们二人的身高差不多，臂长也是差不多的，就连体格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长相相差太多，从远处一看，真像是一个人对着镜子起跳。
两只手同时打中了空中的球。球在两股大致同样大小的力的作用之下，做出了一种不规则的运动落向了右侧底线。郑天豪和尹昊同时从两边扑了上去，四只手同时向球拨去。
“啪啪嘭！”在一番争抢之后，球还是落出了底线。裁判判定星海队发前场球。苟艺松去发球。庄林、尹昊、古越三人全都站到了苟艺松一侧，由里到外站成了一条折线。
“快传！”白圣泉大声喊了一声，并往里挥了一下手。
“唰！”苟艺松双手用力一挥，球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到了最外侧的古越手里。古越低下头，上身一晃，躲开郑天豪，双手把球往里一吊，让庄林接到了球。尹昊变向往里冲，从另一边挡住了周俊扬。
“好机会！”星海队的每个人心里都喊出了这三个字。
“嘭！”庄林原地投了一记中投，弹筐而出。莫宇杰抢下防守篮板，一扬手把球扔向前方的袁启轩。苟艺松却突然出现在了袁启轩的后方，一步窜向前方，右手轻轻一点，把袁启轩接到的球给点了下来！
“好！”观众席上响起了好几声来自星海队球迷的喊声。这回轮到莫宇杰摇头了。
苟艺松重新拿回控球权，慢慢地运着球。袁启轩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脑子还有点发懵，差一点撞到苟艺松的身上。庄林开始往里挤，尝试着用胳膊和躯体的力量去挤莫宇杰，准备掩护白圣泉。
萧敬臣迅速地跑了过来，跟袁启轩交换了位置。可就在这个时候，苟艺松突然把球传了出去。
球传到了尹昊的手里。尹昊毫不停留，直接照着白圣泉的方向冲了过去。而白圣泉则绕了一个大弯，利用庄林的那一阵咬牙使吃奶劲的猛挤绕开了莫宇杰，绕到了周俊扬的面前。
袁启轩的懵劲还没过去，右胳膊直挺挺地拍向了尹昊差一点就举过了头顶的球。尹昊胳膊一扭，放弃了造进攻犯规的机会，把球拍向了得到了绝佳进攻机会的白圣泉。
单打莫宇杰，他没多少胜算；但单打周俊扬可跟老鹰抓小鸡没什么区别啊！
周俊扬也实在是没有彻底摆脱他那很傻很莽撞的本性，迎着白圣泉就跳了起来，双掌在双脚离地之前就开始往下方挥去，活像要打一只转基因后变异的巨大苍蝇。白圣泉双手持球，虚晃一枪，用一个假动作骗过了周俊扬的最佳起跳时机。
“唰！嘀！”哨响。球进。还要加罚。
“好球！白圣泉利用逐梦队篮下出现的漏洞，打成了一个二加一！”解说员恢复了他的墙头草本性，甚至还忘了白圣泉还没罚那个追加的罚球。
赵嘉明和许天豪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们俩也实在是坐不住了。秦震也扶着两边的空椅子，站了起来。只有吴海川仍然坐在椅子上没动。莫宇杰向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急。
“星海！星海！”星海队球迷的加油声大了起来。在正对着主席台的那一片观众席上，有一行球迷基本都穿着深蓝色或者宝蓝色的衣服，其中还有好几个穿着球衣。他们几乎全都站了起来，手里挥舞着蓝色的塑料棒，看上去活像群山之中的一条小溪。
“唰！”白圣泉加罚命中。76：80！星海队领先了四分！
“暂停！”莫宇杰立刻向裁判了暂停。
铃声响了起来。双方队员渐渐回到了替补席上。拉拉队换了一身衣服，重新上台表演。广播里放起了最流行的网络歌曲。记分牌上的时间暂停在了七分四十九秒。
莫宇杰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了椅子上。周俊扬、袁启轩和郑天豪同时围到了他的身边。
“呃，老莫啊不，队长，”袁启轩先开了口，清了清嗓子，满脸都是尴尬，“刚才是我的错。我没防好他。”
“也怪我，”周俊扬自责，“我当时不应该一股脑地冲上去的。”
“没事，”莫宇杰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们都没做错什么。他们的个人能力确实很强。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有点困难。没事，时间还多着呢。不要紧。”
周俊扬和袁启轩都听话地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就是再怎么吊儿郎当，也总得正经起来。他们都知道，因为自己在防守上的漏洞，自己的球队已经在这最后的对抗中落了下风。
“老大，我准备好了！”许天豪一步抢到郑天豪和袁启轩之间，把脑袋从两个人之间钻出来，“让我上吧！”
“不，大豪，”莫宇杰摇了摇头，“你先不用着急。”
许天豪没有说什么，只是退到了一边。赵嘉明轻轻地分开郑天豪和袁启轩，站到了莫宇杰和秦震的面前。
“宇杰，”秦震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我觉得，他们应该会马上让习楷回来。既是为了加强对内线的进攻，也是加强地位与高位之间的传接球配合。”
“那戴玉呢？”郑天豪问。
“不一定。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莫宇杰拿起了自己搭在椅子背上的蓝白色大毛巾，轻轻地擦着脖子上的汗。在擦到紧贴在喉结下方的七彩玻璃珠时，他的动作又放慢了几分，像是在擦拭一件无价之宝一样。
“队长，”吴海川出人意料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觉得戴玉肯定会马上回来。我要上。”
所有人都发觉了吴海川的反常，全都把头转了回去，盯着他那双充满了灼热的斗志的双眼。灼热这个词，本来跟吴海川是十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但它今天就是出现了，而且无比地强烈。
“海川啊，”秦震笑了，“你怎么也开始不冷静了啊？当年的那场比赛，宇杰和他，都是这么不冷静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谁都知道，秦震口中的“他”和“那场比赛”指的是什么。
莫宇杰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除了秦震和萧敬臣，每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分别朝各自的方向后退了一两步。
“老老大”郑天豪紧张地往前走了两步。他以为莫宇杰被秦震的话给刺激到了。
莫宇杰只是静静地看着郑天豪。五秒钟后，他伸出了手。
“我不希望让那一幕重演。我知道，我们大家都不希望它发生。”
七个人纷纷走到了莫宇杰身边，把手叠了上去。这一次，秦震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老赵，你先回来，”莫宇杰说，“让白圣泉他们看看，我们双塔的真正实力。”
“嗯。”赵嘉明点头。
“大豪，”莫宇杰把头转向许天豪，“你也回来吧。如果戴玉不回来，就由你来限制鸭子。别让我们失望。”
“没问题，老大！”许天豪用力挥了一下右拳，高声喊道。
“铃”铃声响了起来。逐梦队没有喊口号，直接回到了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