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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 131 章 (2)

第 131 章 第 131 章 (2)

尹学俸笑道:“咱生意人,亏本买卖是不做的,组成商团这一年来,靠着弟妹的好点子,我那绿影收入翻番。这到底该谁谢谁,还用得着多说吗?”

潘永年几人也各自同尹学俸说笑言谈了一番,相携步进了“茱萸阁”。

他们几人都是天朝商圈里跺脚震四方的人,一步进“茱萸阁”,立即引来了无数的问候寒暄。

好不容易一切停当,才在潘永年的主持下进行了会谈。

说是会谈,其实关键的是各商家之间相互联络感情,“议题”本身的内容本身并不重要。好不容易定了一个话题,谈不到几句便跑了题,很快便议到了街头巷尾的坊间轶事。

众人随意地交谈,一两个时辰过去,没有达成什么特别一致有效的结论,但各人都已经在有意无意间同自己向往的合作伙伴搭上了线。

吴方作为一个“有背景、有实力”的年轻大富商,自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大家积极争取的对象。

整个会谈过程中,吴方被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最近吴老板有没有开辟什么新行业?提前透个信儿,让小的跟着沾沾光。”

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这些年,洀韶吴家不断推陈出新,拓展了不计其数的新鲜行业。“彤彤布偶”、“彤彤饰品”、“彤彤雨伞”被无数深闺妇人珍藏、追捧;

“镜岑茶庄”开遍全国;“镜岑火锅店”轰动四方;据说,一种叫做“镜岑酒吧”的东西也正在热闹地筹建过程中。

几乎每年,洀韶吴家都会开辟一两个新行业,寻找一些新的合作伙伴,结果就是——凡是跟洀韶吴家合作过的商户,无一不是财源滚滚、迅速壮大。

在此次会谈中,“成为吴家的合作伙伴”就成了很多商家的愿望。

基于这种目的,吴方在会谈中受到了极度的重视,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能引来一片附和声,弄得他压力巨大,尴尬无比,只好采取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始终保持“谨言慎行”的风格和态度,避免无意间说出什么越界的话。

整整一天,天朝有名的商团掌门人便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中寻找着自己的“合作伙伴”,直到晚膳过后,商定第二天结伴到“羽吟坛”赏春才各自散去。

出了“天渊楼”,吴方隔远便看到一个穿着简陋的小男孩站在墙角下。

那小男孩表情淡漠地看了吴方一眼,曲起了三个手指头随意一晃,转身向左边走去。

吴方不动声色地坐上马车,对车夫道:“跟上去!”

车夫一言不发,驾车跟上了小男孩。

其实,不用东家吩咐,他也知道该怎么办。他跟随东家从事这种“秘密活动”已经有三年了。他清楚地知道,小男孩比划的手势,代表着一个神秘人物的传召。他不知道那个神秘人物是谁,只知道自己的东家每次到大宁都要来见这个神秘人物。

小男孩甩着手,东停一步,西晃一下,漫不经心地在各种街道间穿梭。

吴方的马车也始终不疾不徐地跟着小男孩。

过了一个转角,吴方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闪身飞进一道微启的窄门内。

小男孩没有停,继续在前晃悠;马车没有停,继续跟着小男孩。因此,所有跟踪的人也没有停,继续跟着马车……

吴方刚进门,门就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贴了上来,低声禀报道:“秦王在里面等候吴老板!”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宁王也来了!”

“宁王?”吴方顿住了脚步,心情复杂。

五年间,星儿呆在洀韶的时间远不若佑滋国多,两边奔忙,疲惫不堪,并且,很多时候都是她前脚刚一到洀韶,宁王后脚便来“巡视”。

星儿始终没有见宁王,只是隔窗同宁王说话。

尽管拒不见面,宁王在星儿心目中的地位却是数年如一日地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每次宁王走后,星儿总是失魂落魄,仿佛大病一场;每次宁王走后,很长时间内,星儿的全部思绪里都只剩下了“凌钲”两个字。

星儿对宁王的“在意” 落在眼中,无异于在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添一刀。

他是一个江湖侠客,有一颗标准的“侠客”之心,无论对人对事都十分宽容,很少有人能让他产生排斥感,而“宁王”就是其中一个特大号的例外。对于这个星儿心目中唯一的“意中人”,他真的是无法不在意,不能不嫉妒。

宁王前后到过“香远益清” 多次,他都是避而不见,没有同宁王说过一句话。

“吴老板!”侍卫见他停了下来,略感诧异,又唤了一声。

吴方深吸一口气,向侍卫点点头,面容沉肃地向里间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凌钲迎了出来。他似乎是直接从朝堂上下来的,身上还穿着朝服。

见到吴方,凌钲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吴大哥!”

吴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凌钲是站在同星儿平齐的立场上,跟随星儿的称呼。他的心中涌起一阵自嘲的苦涩,淡淡道:“吴方一介平民,当不起王爷如此称呼!”说罢抬头打量凌钲。

这些年,虽不乏见面的机会,他却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直面过凌钲。

凌钲原本长相俊秀,这些年历练下来,脱却了少年的稚气,神情间添了几分稳健成熟之意,显得神清气朗、俊逸非凡。即便是情敌,吴方也不得不承认凌钲是个极有风度、极有魅力的人。

直面吴方,凌钲的心情也是复杂难辨。

不管相隔多远,他都确信自己是芯儿心目中唯一的爱人;不管相隔多久,他都深信他们彼此两情相依、痴心不改,但是,在名义上,芯儿是吴方的妻子,吴方霸占着他梦寐以求的身份和位子。不管多么努力地说服自己,他都始终对吴方这个“丈夫”的身份耿耿于怀。

凌丰驰见两人立在门口,互相对望,气氛僵硬,驱步朝前,轻拍两人的肩头,大笑道:“大家不是外人,两位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快进来!”

凌钲首先回过神来,微笑道:“吴大哥!里边请!”

吴方淡笑道:“王爷身份贵重,这‘大哥’二字,便请收回,没的辱没了皇家体面。”话一出口,自己都感觉到了浓重的酸意,自嘲一笑,正色道:“不知王爷有何差遣?”

凌钲点头道:“确有要事,咱们进里间详谈!”

待几人分宾主坐好,吴方也不客套,直接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劳动王爷亲自跑一趟?”

凌钲正色道:“今日的商团会谈,不知众商家是否提到了‘脱奴籍’之事?”

吴方道:“有人提起,不过没有特别商议。”

“脱奴籍”是洀韶吴家的一大特色。这本是经营镜岑茶庄时,何芯同凌丰驰议定的一个重要合作条件。何芯为所有镜岑茶庄的奴仆都脱去了奴籍,允许他们参加年底分红。这个惊人举措推行的结果是——镜岑茶庄的婢仆下人迸发出了一种罕见的劳动热情,对茶庄倾入了数以倍记的心血,让茶庄迸发出巨大的生机和活力。

后来,洀韶吴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脱奴籍”就成了其中一个引人注目的规矩。凡是“镜岑”和“彤彤”名下的所有婢仆下人都能首先获得“平民”的地位和身份。

慢慢地,一些熟稔的商家见他们的措施得力,逐渐开始效仿,竟不知不觉在洀韶商圈掀起了一股“脱奴籍”的风潮。

见凌钲珍而重之地提出此事,吴方微微皱眉,续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凌钲点头道:“前些日子,新进的翰林余实田上折痛陈我朝政事利弊,得到皇上褒奖,你知道这件事吧?”

吴方点头表示知道。

凌钲从袖中抽出几分手扎递给吴方道:“这是余翰林新呈的折子副本。在折子里,这位余翰林大肆表扬镜岑茶庄,声称贵茶庄为婢仆下人脱去奴籍的行为‘上承先贤之志;下启仁爱之风’,应当予以褒扬并在全国推广。”

吴方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随即微笑道:“有这等好事?听到这个消息,星儿必定十分高兴。”

凌钲摇头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凌丰驰插话道:“咱们吴老板以精明能干在商圈中出名,难道看不出此事背后的玄机?”

见吴方茫然摇头,凌钲叹息道:“这些朝堂争斗之事,原也比商圈复杂得多,难怪吴兄不解。这位余翰林新涉政坛,没有任何根基,只凭一腔热血为朝廷出谋划策,无异于跳火坑。他说的那些东西,只要是为官之人,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其中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大家都不敢轻易触动。他毫不避讳、直陈政事利弊,暗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大家表面无事,实际上是憋足了劲儿地准备挑他的刺。我派人暗中提醒于他,可叹他沉迷于未来宏图中,根本听不进劝。哎!照这样发展下去,被他表扬过的东西,早晚都得倒大霉。”

凌丰驰叹息道:“这些年,偶尔也有人提到镜岑茶庄‘催民做反、败坏规矩’,提议查封。只是,‘镜岑茶庄’的招牌乃御笔亲书,大家都不知道镜岑茶庄的水有多深,不敢贸然干涉。这一次,被这余翰林点名表扬,此事便成了大家攻击余翰林的一柄利矛。这些天,不断有人上折子提及‘镜岑茶庄’,倒成了一个朝堂争议的焦点。哎!昨日陪皇兄打麻将时,皇兄还具体问到茶庄的一些规矩和制度,形势不妙啊!”

凌钲也点头道:“此事当真闹腾起来,说不清会牵涉到多少人。吴兄做好准备,尽早把银子撤出来。‘镜岑’这个名号,尽量少用,以防万一……”

“那会不会对星儿……?”吴方一阵担忧。

“无妨!”凌钲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她是克力蒂娜公主的好友、勒密国王的老师……除了她自己,谁都知道她能影响佑滋国的政局,没有人敢轻易打她的主意……”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道:“这个傻丫头啊……”

凌丰驰轻轻点头,微笑道:“听说她就快回来了?”

“嗯!我跟克力蒂娜达成了协议,这次是真的放她回来了。眼见勒密即将达到亲政的年龄,佑滋国局势紧张,我真的不想让她牵涉到这些事情中……”凌钲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王爷又要去‘巡视’了?”吴方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凌钲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分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