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钟城暂时安全了。
丁锡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野草营的援军,黄镶十分漂亮的打赢了这一仗。长官们推杯换盏的时候,妙青和伙伴们正待在帐篷里疗伤。
医官林闻撕开王健雄左腿的布料,清创、撒药粉、贴纱布,最后给了一颗止痛药丸。常风受了些内伤,林闻把过脉后开了药方。妙青的手上和脸上有几道擦伤,绿中带紫看着像中毒了一样,林闻从药箱里找出一盒药膏给她。
“一日涂三次,痊愈之前不要沾水不要晒太阳,戴个面具或纱巾之类的遮挡一下。”
林闻站起来,走之前叮嘱道:“如果病情加重了,赶紧来找我,别嫌军医处人多就懒得来。”
“好嘞,您放心吧林医官,有我盯着呢。”肖欧阳笑呵呵地送他出去。
圆形瓷盒里的药膏是白色的,涂上去感觉微微发凉。妙青本打算随便翻块料子裁个面巾,郑守递给她一副面具。青铜质地,造型简单又古朴,戴上去轻若无物。
“谢谢。”
“借你用用,伤好了记得还我。”郑守道。
“郑老头,你怎么这么抠门。”王健雄吐槽道。
郑守懒得回嘴。
乔屿临走前,打听了这支增援军队的来历。可惜,好说话的圆脸士兵说他们这里没有他要找到的人。
乔屿塞给他一枚灵银,圆脸士兵有点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他安慰道,兄弟,你一定会找到你妹妹的。
“借你吉言了。”
乔屿转身离开。
妙青戴着面具去找上官,王健雄的腿必须休息几天,需要申请。她刚好路过大营的出入口,似乎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她问圆脸士兵:“刚刚有外人来过?”
“你是?”
“常风伍的李海棠。”
“怎么戴个面具,我都没认出来,受伤了?”
“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是有个叫李玄的男的,跟我打听野草营有没有叫李妙青的女修士,他说是她妹妹。我认识的人不算太多,咱们营里没有这号人吧?”
妙青想了想,道:“应该是没有,我没听过。”
“大海捞针都比没有线索的找人轻松啊。”
原来是乔屿,他居然在找自己,她以为他会回边春城,她以为她已经把话说得够狠了,没想到她低估了他。
李玄,李真。
帮助临渊夺路时的化名,他还记得。还好她用了新名字,不然就暴露踪迹了。夺路,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外堂游历,如果她没有帮助临渊夺路,如果她等到新魔王登基才回云州,如果她没有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呆在哪里……
那袁雨师弟也就不会死。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雾气弥漫在妙青的四周,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没有声音,没有阳光,她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知道,那就是袁雨师弟。影子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妙青连忙追上,她大声呼喊着,阿雨,阿雨。声音却被白雾彻彻底底地吸走了。
呼喊和追赶都是徒劳的。
影子消失了,她无助地跌坐在地上。眼前是一个浅浅的水坑,她的脸倒映在水里,苍白又可笑。她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李姑娘,小李,海棠,海棠,你醒醒。”
肖欧阳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担忧地看着她。妙青懵了一会儿,肖欧阳给她倒了一杯滚滚的茶水。妙青摇摇头,肖欧阳收了回来,她感觉脸上湿漉漉的,用手摸了摸,自己是真的哭了。
“做噩梦了?”
妙青没有回答他,她戴上面具走了出去。
“看起来硬得像铁板一块的小姑娘,也是个有苦说不出的伤心人啊。”待她走远后,常风才说道。
夜凉如水,月亮藏了起来,只有几颗星星吝啬地发出不甚明亮的光芒。曾经,在梦隐山也有许许多多个类似的夜晚。
她还活着,她还能看星星,她还可以回到梦隐山。可是,袁雨师弟回不来了。他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骨,永远的躺在墓地里。
她这个罪魁祸首却还活着,凭什么?
李妙青,你凭什么?
最该死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