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一根钢针在心中反复攒刺,疼痛得细小而尖锐,像他满溢忧伤的亲吻一样悄无声息地柔软了她的心,僵硬的身体不由自主渐渐放松了。触到她的软化,风凌月微一震,忽然放开她站了起来。
夜晚的校园,本就安静,这一刹,更是静能闻针落,唯有微拂的夜风,缭乱了他额前的发,在他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可以请你,考虑一下么。”他忽然低低开口,唇边淡淡的弧微微扬了起来:“我一直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如果我那样做了,你喜欢的人,也许就不会是天烬——”
突然,他的身体微一滞,霍的抬头望向灌木另一边——
“谁!”
似是被他冷厉的声音吓到了,灌木丛后顿发出一阵纷乱的“沙沙”声,显然是有人正在慌不择路地逃跑。风凌月轻轻哼了一声,指上墨绿色的指环哗然伸长,化作了他手里纤长的法杖——
“轰——”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一团大火球已然从苍夜法杖尖飙了出去,半秒钟燃尽了挡在眼前的灌木,露出了灌木后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某个人。
看清那人的一瞬,神苍夜顿时微微皱了皱眉——
——好眼熟……但是……她是谁?
“镜离?”
风凌月却已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眉头微展,收回了法杖,但眼中疑色却依然未褪:“你为什么要跑?”
“镜离”两个字,终于唤醒了神苍夜久远的记忆。刚开学,第一次走进餐厅时,自称是风纪副委员长的水系六年级少女,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当街发起挑衅,险些酿成了一场把餐厅毁掉的事故……
这样一个人,苍夜当然没有任何好感。
但是,当她看到她满脸惊疑不定一心只想开溜的表情时,依然感到了微微的好奇——
——这个人……真是开学时那个飞扬跋扈得让人火大的家伙么?
“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看到!”镜离站在水池边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神苍夜的脸微微一红,握着法杖的手指不由自主收紧——
——这种话……雷系那个白痴都不会相信……
“算了。”她收回了目光,转身淡淡道:“要是你乱说话,我会让你从今以后都说不出话。”
镜离迅速点头,眼里却掠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忿恨。
听到身后的脚步渐渐去远,神苍夜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一分分侵进了血液里,即使在面对着姬少影的手术刀时,她也完全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
“苍夜。”
熟悉的轻唤声,刹那间把她的紧张提到了最高峰,她似乎已经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血管中液体流动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她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也许,现在还不算太晚。”风凌月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淡淡一笑,忽然伸手将她轻轻扳了过来,面向自己,低声道:
“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得到幸福,可以么?”
他的声音那么温暖,柔软得如有磁性,在这样的时候,竟也让她悄然心定。这一刻,是相信他的,完全相信他的。相信在他身边,可以不惧风声狂乱;相信在他身边,可以看到许多许多云淡风轻的时光。
只是……
……
她轻轻闭了闭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时,那道火发飘扬的身影才看得更加清楚。
那道身影啊……
明明散漫不驯,却偏光芒万丈,明亮得夺人眼目,如同六月盛夏,最炽热的阳光。
没有办法,从那样的光芒上移开目光呢。
因为,就像凌月你曾经说过的一样……那是我生活中,最明亮的光啊。
……
凌月。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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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月月。我们家月月。
我实在是个后妈。我是个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