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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残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幽若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纱裙,梳着普通女孩的发髻,淡雅而别致,她独自走出楼阁,莫寻已恭候在外。

幽若远远看到护卫军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娘娘要去哪里?”莫寻问道。

“我说过,不要叫我娘娘。”

幽若望着手腕上的手链,五颗珠子依旧黯然失色,幽若闭上眼睛,尝试驱动体内的神力和神兽们建立感应,等待了许久,依旧无法感应到神兽的力量。

“白泽,白泽。”幽若在内心呼唤着,须臾,只是一片寂静。

幽若快步上前,莫寻一跃而起阻挡在她的面前。

“娘娘,请回宫吧。”莫寻劝道。

幽若言道,“能不能,去看海棠花?”

莫寻为幽若让开了路,她往前走,别院的景致她已然无暇欣赏,她只想快点逃离,走出沉香阁,朝着记忆里的路径走去。门外大街上,依旧如昨日传来热闹的喧嚣,有着她喜欢的温度,她站在街边,远远望着粉色的海棠,离愁离愁,她问自己,若有一日,她要离开这人界,是否会有这样离别的愁绪。

突然,一个小女孩迅速得朝着她跑来,重重撞了她一下,手中捧着的干粮掉落在地上,沾上一层灰。

幽若看着撞着她的小女孩,她的脸上满脸污泥,穿着破碎的衣服,像是一个小乞丐,眼神却格外清澈。她的眼神好像在祈求着幽若的帮助。

小女孩快速捡起地上的干粮,身后传来一阵叫喊,“小丫头,别跑!”

小女孩站起身看向幽若,哀求道,“姐姐,救我。”

幽若将她护在身后,两个大汉跑到了幽若的面前,骂着,“臭丫头,胆敢偷东西!”

幽若言道,“她只是个孩子,想必是饿了。”两个大汉看向幽若,顿时愣住,绝美的容颜令他们炫目。

其中一个大汉走近幽若,阴冷得笑着,“这小娃儿偷了我还几次,姑娘可是想要为她还钱。”

幽若还未回答,莫寻已经飞跃到他的面前,挥剑砍死了两个大汉。

幽若大惊,“你竟然杀了他们!”

莫寻言道,“他们该死。”

“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这样的人,活着也是多余。”

他的话语,带来冰冷刺痛的感觉。

小女孩害怕得躲在幽若的身后,幽若回身望着满脸污泥的她,蹲下来问道,“你不要害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眼睛流下了泪,被眼前的景象吓住,说不出话。

幽若拿出手绢将小女孩的脸上的污泥擦去,温和得说,“和姐姐回去,姐姐家里有吃的。”

小女孩紧紧握住幽若的手,幽若看向莫寻言道,“我要带她回宫。”

傍晚,星宿殿。

宫女们为小女孩梳洗完毕,幽若望着白净的女孩,内心充满着爱怜。

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触动着幽若的内心。

宫女们端上精致的菜肴,小女孩的眼里放出了光芒,看向幽若,好像在问,“这些我都可以吃吗?”

幽若将一个鸡腿夹到女孩的碗里说,“吃吧,吃饱了,再和姐姐说话。”

小女孩开心得点点头,津津有味地吃着。

天时历127年,疆国三十二洲干旱,战乱不断。

江韶华听着百官报告着三十二洲的干旱的情况。

“陛下,三十二洲已经连续六月未曾下雨,农民颗粒无收,三十二洲饥民不断涌入其他州县,抢夺食物,饿死的饥民已有三十万。”

“以微臣所见,还是先稳定饥民。”

“那么多饥民涌入其他州县,掠夺粮食,如何稳定。”

“若是不稳定,暴乱还会继续,伤亡会更多。”

“现在边境的战士需要粮食,比起饥民,战士的命更为重要,若是没有战士,如何保卫国家?”

大殿内,不断争辩着。

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这样,有饥饿之迫,无乐生之情。

饥饿,带来恐惧不安,从而让人变得残忍和自私。

为了自己能够吃饱,不惜伤害他人。

江韶华言道,“民以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皆免为庶人。”

人命在这个时候,变得比食物还廉价。

他终于看到了和魔交易的结果。

那一日,幽若消失,他的内心从未如此恐惧,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世界传来。

“那个神女,是你心爱之人?”

他回答,“和你无关。”

突然间周遭的一切变得漆黑,而后光线射进,光线里是一个一席黑袍的男子,

男子转身,他才惊觉,那是子墨。

他威严得站立着,望着他。

“子墨。”江韶华唤着他。

那阵白光,令他刺目。

“你知道神女要去哪里吗?”

“她要回到她的世界去。”

“为什么不阻止她?”

“无法阻止。”

“如果我告诉你阻止的方法呢?”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五十万臣民。”

“要我的臣民做什么?”

“给我的魔喂食。”

“我是这个国家的王,终身要守护我的臣民。”

子墨阴冷得笑着,“那五十万的臣民对你而言,只是累赘。他们迂腐愚昧,终日只为如何吃饱而活着。若是少了这五十万臣民,你的负担会减轻,州县可以重建,而我可以喂饱我的魔。”

江韶华望着他没有说话,他站立的地方喷涌出巨大的狂风,而后变成怒吼的恶魔,向他袭来。江韶华使出防御之术,抵御了那一股狂风,而更多的魔朝着他袭来,吞噬着他的肉身,他剧痛难忍,痛苦得嘶喊。

子墨阴冷的笑声环绕在他的身边,“即使你有仙力,也无法抵抗这么多魔的侵蚀,你可知道,魔是靠什么存活的吗?是人的血肉。”

江韶华痛苦的神色突然凝固下来,他摒心静气聚集自己所有的力量冲破了恶魔的吞噬,白光从他的体内朝外四射,隐没了周边的黑暗,一丝一丝刺破那些恶魔的身体。”

子墨将手指轻轻一弹,围绕着江韶华的魔消散,溃烂的肉体慢慢复原,扭曲的空间归为原味。

子墨笑着,面带戏虐望着江韶华,“被魔吞噬的感觉如何?”

原来一切,都是幻象。

子墨只是要他知道魔具有多可怖的力量。

“江韶华,你爱的那个神女现在应该在去往虹崖之境的路上,她若在虹崖之境找到幻龙,就聚齐了神界最强大的五只神兽,然后她会来魔界找寻幻影,带着幻影和神兽重塑神界,你将永生永世都无法见到她。因为你是人,她是神。但若你成为了魔,那样你就有了无限的生命和力量,甚至可以阻止她回到神界。我只需要你五十万臣民的力量,人可以继续繁衍,不是吗?”

他的疆国,五千里辽阔的疆域,山脉,大海,山峰,繁华似锦,所有一切毁灭之后又会重塑,他的力量太弱,生命太短,倘若有着无限的生命无穷的力量,他可以生生世世在这个世间看着风云变化,所有的一切变成快速的光影留在他的手中。

他只需要失去五十万的生命,就可以换得永生永世,甚至可以留住他想要留住的一切。

他问子墨,“为什么你要选择我?”

子墨答,“因为,你和影月一样,迷恋那个神女。而我,迷恋影月。”

时间凝固,在那一刻,江韶华的灵魂被子墨撕成了碎片。

他得到了魔力,停止了疆国的时间,进入了虹之城,看到影月为了保护她而幻灭的过程,看见她为了影月而伤心。

子墨带走了幻影,他随着伤心的幽若进入了虹崖之境,他第一次看见神兽们聚集在一起的场景。他竟感受到神兽身上聚集的魔力。时空逆转,他看见那场神魔之战。

江韶华目睹了一切,原来,这才是真相。

虹崖之境的空间扭曲,海面翻滚覆盖而过,他无法看着她就这样回去。

混乱的光影,汹涌而进。

江韶华飞跃到幽若的身边,和幻龙对峙着。

“幻龙,原来神魔之战是因你而起!万年之前,你招引星宿进入神界,神隐被引入魔界,神女被罚,神之门力量削弱,神界力量涣散,妖神入世,和神界开战。十二魔神纷纷从神界缺口进入,和众神交战。”

幻龙打断江韶华,“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和魔做了交易吗?”

幻龙看着他过了很久说,“你只是看到了一部分,千年之前,我是神界最强大的神兽,众神都拥护我,只有神隐无视我的存在,他是被神帝创造的神剑,我厌恶他。我未曾料到星宿来神界之后会引神隐入魔,妖魔入世,十二魔神接连进入神界和众神大战,众神力量不抵十二魔神的力量,最终众神被灭,神帝在幻灭之前,封印了神兽的力量将神兽送入人界,然后独自吸收了十二魔神的力量变成了幻影,在成为幻影之前,神帝将众神的灵送入雪山之巅封藏。等待雪山之巅的灵力修复神力。”

江韶华言道,“原来幻影就是神帝。可是为何是幽若承担了重回神界的使命?”

幻龙答,“因为幽若是神帝之女!神隐成为魔界之主变成影月,可是他对神女的感情没有消散,为了救神女,他进入了神界,攻击了十二魔神,否则神女早就幻灭。”

江韶华的眼眸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面部微微扭曲,幻龙的身体慢慢展开,微微晃动,而后变成了神形,在那一刻,江韶华念了魔咒,巨大的屏障笼罩于幻龙之上。

虹崖之境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