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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忘情

千秋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幽若站在神武的高楼之上,望着宫殿之下的臣民纷纷下跪参拜,感觉那样的不真实。封妃之日,略带清寒。

整个封妃大典庄严肃穆,禁卫军站在两侧巍然不动,白玉雕栏,金碧辉煌。

幽若身穿着一袭华服一步一步走到了江韶华的身边,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做他的王妃,放弃了寻找幻影,幽若望着手中的手链,五颗完整得镶嵌在一起,却黯然失色。

她不明,为何醒来,他们都没有了生气,像是久久得沉睡。她呼喊着他们的苏醒,她听见的最后一句是白泽的话语,“幽若,我们的神力消耗得太多,需要休息,这一段时间你就好好感受这绝美的人间,不要再去想神界之事。待我们苏醒,你会察觉,我们再一起重塑神界。”

那是白泽的劝谏,而后,她再也没有听见白泽的声音。

她醒来,在星宿殿中,内心只觉得空洞,没有眼泪,也没有笑容,这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幽若,做我的王妃吧,没有幻影,你也无法回到神界。”江韶华这样说着,她看不到他眼底的温度。醒来之后,她总觉得他变得比以前冷漠,眸子总是透着寒意。

她一直向往着留在人间,欣赏着绝美的风景,可是当真的留在了这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开心,她隐隐觉得,这一路走来,都是支离破碎的梦幻。

封妃大典隆重而华丽,幽若凤袍加身,走向了宫殿之中,望着周遭注视她的眼神,她走到了江韶华的身边,江韶华对着她清冷的一笑。在她耳边说,“从今之后,没有神女幽若,只有荣妃幽若。”

疆国王妃,荣幽若,她在这人间终于有了一个归宿。

她不会年老色衰,有着隐藏着的强大的神力,她会一直受着盛宠,成为这人世最令人羡慕的女人。可这一切,让幽若觉得那样的不真实。

夜幕低垂,幽若在星宿殿内翻看着一本诗经,她喜欢这些人界的文字。

“金门锁深夜,玉楼望君恩。月色凉如水,落花似故人。香艳空凋落,流水逐芳尘。欲拟越溪梦,何故鸟啼频。”她轻声读着,星宿殿的门被打开,声音不大却令幽若一惊。江韶华朝着她缓步走来,她望着眼前俊朗不凡的男子,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江韶华在幽若的身边坐下,拿起她捧着的诗经,扫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言道,“以后别看这样的诗了。”

“为何?”幽若问。

江韶华言道,“这些都是哀怨的诗,多看会难受。”他拿过她手里的书,自嘲一笑,已经将她留在身边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他望着她言道。而后让星宿殿的宫女都退下。

整个星宿殿,只剩下他们。

幽若走到妆台坐下,一一拿下发髻上的玲珑金凤,幽若第一次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面容,镜中的她高贵雅致,倾国倾城,她看着自己微微发愣。早晨为她梳妆的宫女一边为她梳妆一边赞美着,“娘娘真美,奴婢从未见过比娘娘还美的人。”

她不敢想,要用这样的面容在这个人间生存多久。江韶华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拿下最后一根发簪,他从镜中看着打量着幽若,美得动人心弦。幽若转身对上江韶华的眼眸,江韶华微微对她一笑,然后将她横抱起。

这一晚,香径落红飞散。

幽若明白,从这一晚开始,她不是神女幽若,而是疆国的荣王妃。

从虹崖之境刚回来的时候,她睡了很久,久到不想要醒来。

再回到星宿殿,已是初春时节,冬季的寒意仍然没有退却,幽若醒来,竟感觉到冷,她从未觉得冷,她将被褥紧紧包裹在身上,她还未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把锋利的剑已然驾在她的脖子上,夜色太暗,他看不清眼前的身影。

她想要驱动体内的神力去抵抗,却发现无法驱动神力,手腕上的珠子黯然无光,她惊觉失去了和神兽对话的能力。她感受到从剑柄上传来的杀意。

当那一柄剑正要刺进她的身体里时,她听见江韶华的声音。而后那一柄剑被一股仙力震碎。星宿殿一瞬亮了起来,江韶华冷漠的眸子中没有意思的温度。

幽若才看清那要杀她的人正是江韶华的心腹莫寻。

她不明白,为何莫寻要杀她。

“陛下!她留在这里对你太危险!”莫寻激动道。

“我已经决定了!”江韶华坚定得说,“她从此刻开始,就是我的王妃。”

莫寻不敢置信得望着她,“她没有身份,如何做你的王妃?满朝文武有岂会认可她?”

江韶华道,“谁说她没有身份,她是丞相荣言之女荣幽若。三日之后就是选妃之日,她会成为我的王妃。”

莫寻错愕得望着江韶华,淡淡道,“既然这是陛下是决定,臣下无话可说。”举起剑正欲自刎,被江韶华阻止,认真望着他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莫寻对他行礼,拿起剑走出了星宿殿,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她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韶华将目光转移到幽若的身上,“虹崖之境的灵压太强大,神兽们的神力损耗太大,他们需要时间恢复神力,所以你暂时无法回去神界。”

幽若急切得问道,“那需要多久?”

江韶华道,“以人类的时间来算,许是十几年,但对你们神来说,只是一段很短暂的时间。”

幽若道,“为何我的神力也没有了?”

江韶华答道,“是幻龙封印了你的神力,幻龙告诉我神的灵压太过强大,会吸引妖魔来攻击你。”

幽若问,“若是妖神出世,我们要怎么办?现在幻影在魔界之主子墨的手里……”她的内心涌出了不安,江韶华将她拥入怀里,言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无所适从。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世间已然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做我的王妃,这样,我才能保护你。”他的语气温柔却令人无法拒绝。

在江韶华的安排下,她有了新的身份。

三日之后,幽若终于见到了成为他父亲的荣言。她被带进丞相府,荣言望着她,高深莫测得望着她,她向他行礼,道,“女儿拜见父亲。”

她又开始觉得冷,荣言感受到她的寒意,伸手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温和道,“虽是初春,但是寒意袭人,不要受凉了。”

她行礼答谢,徒步走出屋子,被丫鬟们引着进入了为她安排的闺房。

她没有问荣言任何问题,也不知道如何问起,这是江韶华为她安排的,她只需要接受。

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衣物和首饰,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间,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神力被封印,她有了人类的感觉,尤其是对于寒冷的感觉特别明显,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她都未曾有这样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夜色已深,幽若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翻看着她从星宿殿里带来的诗经,“千秋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她此刻的心境就像是这首诗,心有千千结。

她想起了神隐,记忆那样漫长,漫长到她都不愿想起,明日就是进宫之日,她要嫁给江韶华。

在这人间,男女有情,才会成为夫妻,她问自己,她和江韶华之间是否有情,却找不到答案。

这一晚,幽若做了漫长的梦。

后面的日子,幽若随着安排,进入宫殿,学习宫廷礼仪,入宫选妃,而后顺理成章得被选为荣妃。那一日,整个宫殿被照亮,数百人望着她,而她却像那首诗里写的,心有千千结。

江韶华醒来,望着床边的幽若,她安静得睡着,他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宁的片刻。他伸出手轻抚他耳边的碎发,在她白皙的面容上轻轻一吻。

“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不管是谁,都不能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从她离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天未亮,他起身,莫寻进入殿里,报告着,“丞相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

江韶华整理着龙袍,言道,“老狐狸,天还未亮就出来觅食了。”

江韶华嘱咐着他,“照顾好幽若。”

莫寻言道,“陛下,小心。”

江韶华回身笑道,“既然是老狐狸,那么就命不久矣了。”

江韶华踏入宫殿,荣言望着他行礼,“微臣参加陛下。”

“丞相请起,如今丞相已经成为我的丈人,无人之时,大可不必向我行礼。”

“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微臣这么可以越矩?”

“丞相言重了。”

荣言笑道,“陛下一言九鼎,微臣希望今日早朝就举行兵符转交仪式。”

那一晚,也是在这里,他们如此这般对话。

“不知那么晚,陛下让微臣来这里有何事?”

江韶华言道:“本王早听闻丞相之女荣幽若有着倾城之貌,绝世之才,放眼整个疆国,也只有丞相的女儿能与本王相配,本王想要你的女儿成为我的王妃。”

荣言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江韶华道:“为何不可,难道丞相觉得本王配不上丞相千金?”

“陛下言重了,小女资质容貌都十分平庸,怕是配不上陛下。”

“配不配的上,还得到选妃之日再说。五日之后,皇宫将举行选妃大典,届时,本王就可以一睹丞相之女的芳容。”

江韶华早知,丞相之女荣幽若一年之前和心爱之人私奔,从此杳无音讯。

荣幽若,幽若,相似的名字,却不相同的命运。

丞相荣言仍然镇定自若,道,“小女出门远游,怕是无缘参加这一届的选妃大典。”

江韶华笑道,“本王可以派人去找。”而后递上了一张画像,画像中是荣言的女儿和一个俊朗的男子。

荣言望着那一张画,无言以对。

“丞相意下如何?”

荣言下跪,“请陛下赎罪。”

江韶华扶起荣言笑道,“丞相何罪之有。”

而后道,“五日之后,幽若小姐便会回到府上。本王以军林护卫军的兵符作为聘礼丞相意下如何?”

那一晚,他用了疆国一半的兵力迷惑荣言,让他的幽若有了成为王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