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惺惺相惜之恋
第二天,阿姨看我的眼神就更冷了。有时候我也想不通,她可以那么的关爱子洛,又怎么可以那么狠心的对待我。那时的我还没有听过灰姑娘的故事,所以脑子里一直弄不清楚,亲妈和后妈的差别,再说了,阿姨好像也不是我的后妈呀。
子洛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围兜,上面的颜色都已经掉了很多,邹巴巴的,他踮起脚尖慢慢的帮我穿上。他只比我长一岁,个头也就比我高一点点,可是他却要努力的帮我穿围兜,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穿好后,还帮我整了整衣服,然后笑着说,好了,这样玩的时候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他又带着我去和那群小孩子玩了,原来昨天嚷嚷着要打野战的绝地猿猴叫向前进。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想到了钱,看来他们家还是比较重视钱这个身外物的。子夜低着头在他的耳边轻声嘀咕着什么,然后,他就又大叫道,夏子洛,夏子洛,我们来玩躲猫猫。
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躲猫猫,以为是和猫猫有关的事,然后拉了拉子洛的衣角,说,哥,我没有猫猫,我就不玩了。
子洛笑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没有污染似的,特别是在阳光下,好像他天生就是太阳的宠儿。子夜突然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拉起了我的手,我心里还有一点点小兴奋,她对子洛说,哥,木沐就交给我,我带着她去藏起来。
子洛点了点头,他的脚还是有点痛,走路的时候眉毛总是紧紧的蹙着,他没有参加游戏,而是坐到了草坪上。
子夜拉着我的手跑了很远,直到一个山洞前才停下来,她对我说,让我躲在里面,如果那些人没有找到我,我们就赢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才是我来方元村的第五天,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过于陌生。
子夜让我坐在地上,然后对我说,木沐,我要出去看看那些人找来了没有。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地上都是杂草,还有一些潮湿的气息,我把子洛给我穿的围兜脱下来然后摊在地上,那样小屁屁就不会脏了。可是我等了很长的时间,子夜再也没有回来了,我跑出山洞,原来外面都已经黑了,我吓得大声哭道,哥,哥,我要回家,我好害怕呀。
一个不小心,我跌倒了泥潭里,全身脏兮兮的。昨天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我感觉有一股血液从我掌心流出来,突然我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给我讲的鬼故事,那些鬼好像最喜欢吃小孩子的血,想到这,我又大声哭了起来,感觉真的遇到了鬼魂一般。
子洛的声音突然传来了,木沐,木沐。我以为这是我的幻觉,又接着哭起来,而且比上一次还哭的厉害。
突然一双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吓得赶紧学电视里的人一样。闭着眼睛,不停的磕头,嘴里还说,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回去一定会给你烧很多的纸钱的,求求你。
一声清脆的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疑惑的睁开眼睛,看见子洛在月光下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牙真的很好,一个个整齐的排着,特别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好看。
我高兴的扑到他的怀里,身上的水泥和手上的血迹都蹭到了他雪白的衬衫上,看来这次阿姨都要连他一起骂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小小的年纪竟然会有这么恶劣的想法实在可悲,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阿姨和她的那个宝贝女儿。
回到家的时候,阿姨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又要责骂我,赶紧害怕的躲到了子洛的身后。子夜从她的屋子里面走出来,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般,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从我的身边走过。
那时的我把子夜对我的恨意理解为是我分享了子洛对她的爱,其实我怎么又会知道她是我们三个小孩子中间最早知道我的身世的人呢?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女儿,她曾一度天真的以为她和子洛就像西游记中的孙猴子一般,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不过那时母亲正巧路过,看到了他们兄妹就顺手把他们捡了回来。直到几个月前一对年轻的夫妻拎着一大包的零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些零食,那时候她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也还有比米饭更好吃的东西。子洛出去和那些小p孩玩去了,她本想很懂事的端几杯水给叔叔阿姨,哪知她无意间听到了那对年轻夫妻和母亲的谈话。她知道了原来她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她也是有父亲的。她从那对年轻夫妻的脸上看得出他们对他们那个小女孩的疼爱,她恨那个女孩,是她抢走了属于她的幸福,让她过着没有父亲,没有爱的生活。
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夏木沐。而我和子洛也是十几年后才知道的,为了这个“真相”我们沉沦了几十年,痛苦了几十年。
子夜匆匆的跑进自己的房间,差点撞到了一旁木讷的我。她紧张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家中馋嘴的小猫偷吃了食物后又怕被发现的样子,胆怯而又心虚。
傍晚的时候,一个长的像白毛女的中年妇女来到了我的家,她大吵大闹的,感觉就要把整件屋子给掀翻了,那时我知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阿姨以外还有比她更恐怖的人。
子洛悄悄的在我耳边告诉我,原来她就是那个绝地猿猴的母亲。怪不得长成这样。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用词有很大的毛病,子洛说过不可以歧视任何人,所以我把那句话改成这样,原来都长得一样呀。
她一进屋子就乱翻东西,阿姨站在一边卑躬屈膝的陪着笑,这是我见过她最卑贱的一次。白毛女突然停下手,大叫道,你说你女儿把我的手链藏到哪里去了,这么小的人就知道偷东西了,真是没有父亲的野种。
阿姨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突然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属于小孩子的窃喜感,看到她难过就感觉报了自己这几天的仇一般。
瞬时阿姨就拉住了我的手,她把我推到那个白毛女面前,嘴里还不停的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把你带回来,你就这么报答我的,竟然跑过去偷别人的手链。
刚才的喜悦一下子就没了,就感觉有一股刚刚点燃的小火苗却突然被一大瓢的水给浇灭了。白毛女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会是她,明明是你家的那个野丫头呀。
阿姨“唿”的打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疼,让我感觉脸可能都被毁了,她又转向白毛女,说,你可能看错了,就是这丫头,我早上还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回来呢?
子夜从我的屋子里走出来,她把手中的手链递给阿姨,说,妈,这是我从夏木沐房间里找到的,你看是不是这一条?
阿姨又打了我一巴掌,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恐怖了,鼓鼓的,就如夏天池塘里的青蛙一般。
子洛突然跑过来,护着我,大声叫,妈,不是木沐,不是呀。
阿姨愤怒的推开子洛,就这样他被重重的摔倒地上,瞬时我听到了“轰”的一声,就如宁静的午夜里的一声爆炸声,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很想挣脱住阿姨的手臂,跑过去抱住子洛,问他,哥,哥,疼不疼。
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还太小,更因为阿姨死死的抓住我的手。
阿姨也没有像原来一样,心疼的跑过去抱住她心爱的儿子。她把我拖到一个牌位前,上面是和爸爸有一样面孔的夏叔叔。突然她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那根藤条,狠狠的抽在我青涩的屁屁上,瞬时我都能感觉到几条鲜红的伤痕“横空出世”。我发挥着我天生的强项,大叫道,阿姨,阿姨,我疼,我疼。
子洛从地上爬起来,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应该是那次的脚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吧。他把阿姨的那根藤条狠狠的抓住了,鲜血从他的手心慢慢的流下,一滴,两滴,三滴,瞬时地面染上了一层红花,慢慢的绽放,直到最后的毁灭。
阿姨终于停手了,她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更不明白阿姨为什么要打我?
子洛跑过来拉着我,瞬时我的手背也被染红了,就如夏天傍晚的晚霞一般也染红了我的心。他不停的嘀咕,木沐,疼吗,疼吗?
我突然笑了,泪水还挂在脸上。子洛轻轻的刮了刮我的鼻梁,说,木沐,你笑起来的时候样子可真丑,下次不许笑了。
子洛把我的裤子脱下,说要给我上药。那时我以五岁了,而子洛六岁,他已经开始知道了男女之间的最基本的事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子洛。他眼睛半闭着帮我上药,脸微微发红,眉毛还不停的眨着,就如春天舞动的杨柳。子洛上药的水平是越来越不行了,疼的我“哇哇直叫”,可能跟猪圈里的母猪有的一拼。
子洛拍了拍我的头,说,别叫,这样会吓死更多的人。
我不明白了,为什么会吓死人呢?也没见家中母猪叫的时候地球上的人口骤减呀,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的叫声比母猪的还恐怖,下次阿姨再打我的时候我不会在要求子洛相救了,我要自救,要大声的喊,那样阿姨也许就再也不敢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子夜。
子洛的手心的血液渐渐凝固了,我趴在床上拉着他的手慢慢研究。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连指甲里面都是很干净的,我有点想不明白他天天抓着泥块怎么还会如此的白净呢?不像自己的,脏脏的。我低下头轻轻的摸着手心的那条血痕,真的好刺眼。
子洛突然把手抽回去了,我坐起来想要帮他涂药膏,却“哇”的一声从床上蹦下来了,屁屁不能和床面“亲密接触”的呀。
子洛好像被我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外星人一般。他用自己的左手慢慢的为自己的右手上药,好滑稽,就像是把蒙娜丽莎的衣服穿到了大卫先生的身上。最后我想到了一个绝顶的办法,再次继续趴倒床上用左手撑着身体,右手帮他擦药,不过真的很累,我感觉那个伤痕就像是中国的长江一样,怎么样也爬不到终点。
阿姨突然推开门进来了,她的眼睛肿肿的,连鼻子都是红红的,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她看了我们一眼,好像有什么要说的,但是很快她就又转身离开了。子洛又蹙眉了,我突然很想放下手中的药膏去帮他抚平那又浓又密的眉毛,甚至帮他抚平内心的叹息。
这个晚上也许是我这一辈子最难熬的一夜,可能对于子洛也算是吧。一晚上我都得趴着睡觉,屁屁算是解脱了,可是肚子被压得好难受。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呢?我睡觉一向都是比较不稳当的,翻来覆去的,每次压到屁屁的时候都会疼的大叫起来,子洛为了避免这个“母猪叫”再次吓死人,他就一夜都没有睡守在我的床前,每次看到我准备翻身的时候他就立即轻轻地按住我,嘴里还喃喃自语,乖啦,好好睡觉。那感觉就像是在骗一个小P孩一样,不对,我好像就是一小p孩。
第二天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大熊猫。看来国家又多了一头珍惜动物了,世界又多了一头了,实在值得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