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直在我身边的雨伞
我打开了金莹盈病房的门。
没人？
听护士说，他们出去院子里散步了。
于是，我快速走向院子那边。
院子里的植物长得很不茂盛，致轩推着坐着轮椅的金莹盈，游行在弯弯曲曲的石道上。
此时，金莹盈好像成为了世上最幸福的残疾人，接受着致轩细心的照顾。
在远处，我看不清致轩的容颜，但我能从他侧身的背影看到了一点归属般的气息。
“原来你们在这啊？”我马上跑过去。
“嗯，晶灵，你明天就要高考了，要加油喔！”金莹盈对我鼓励道。
“谢谢，我会的了。”我浅笑。
“你最近复习得怎样了？该懂的都懂了吧？”致轩问我。
“呵呵……没问题，放心好了。”
呵但愿如此……
“时间不早了，莹盈，我带你回去休息吧。”致轩关切地对金莹盈说。
“嗯，好。”
按平时这个时侯，致轩早就叫我回家去了。或许，今晚是例外的，他可能想在高考前给我多点信心。
晚风在吹……
我和致轩站在医院的顶层。
晚风还继续在吹，吹得我的发丝像彩旗似的飘逸。
致轩伸手卷起了我的秀发，看清了我的脸孔。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迷离，但眼睛还是如泉水般清澈，深邃迷人。
他就这样看着我，好片刻。
“怎么了？”我问。
“我可以吻你吗？”
“噗！废话。”我不禁一笑。他看呆了吗？
“可以吻多久？”
“一辈子。”这句我说得很认真。
猛然，他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唇。开始是重重的，深深的，然后慢慢地放轻力度……仿佛一只取够蜜糖的小蜜蜂。
这个吻就此结束。
接着，我踮起脚尖，想再与他接吻。
可是，被身后的扫地声打扰了。
“呵……不好意思，我已经很轻力的了。”扫地的是一位大婶。
“没关系……”我不好意思地站好来。
“傻瓜。”……
不久我与致轩回家了。
我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今年你们去那所学校高考？”致轩走进来问。
“西华高校。在西华寄宿的三天里，我就不能与你见面了。”我有些不舍地看着他。
霎时，他快速地转了转思索。
“三天而已嘛你一定要努力考好喔！”他握拳为我打气。
“嗯为了考上你的学校，我一定会奋斗到底。”我的信心提升。
“是啊你一定可以的。”忽然，他伸出手指爱怜地揉了揉我的脸蛋。
“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要早起，我……我要睡了。”说着，我轻轻推他出去。
臭致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晚上，还是不要共处一室那么长时间。
“我今晚想跟你睡……”他的语气有些邪。
“什么？不行！我明天还要高考，不想消耗那么多精力耶！”我红着脸喊道。
“你想去哪里了？我说的睡是单纯的睡觉。”他邪笑道。
“我……我哪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的脸仿佛被泼了热水，温度更高。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蓝色的小灯泡。
我埋在致轩的怀里睡。
这个怀里很温暖，比十个暖水袋还要暖……
这时，我扭头看向致轩。他睁开深邃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我。
“你怎么还不睡？”我低着嗓子问。
“不我想再看你多一会……”他摇了摇头。
“傻子，怎么好像说成以后都可能见不到我似的？三天后等我回来，就让你看个够。”我捏了捏他的鼻子。
“快点睡吧，别管我。”
“嗯。”
说完，我把脸紧贴那怀里，安睡了……
这三天里，无论在考前，考中，考后，我的思索都伴随着致轩，一同奋斗到底。
致轩，你等我，我是不会令你失望的。
高考结束当天，我兴致勃勃地跑去医院找致轩。
当我去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了邓永强，宝如，嘉嫡，盛希，金莹盈的父母，伯母也来了。
“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啊？”我笑道。
顿时，所有的人都无言地注视着我，感觉我好像是只刚进入草原的小羊羔。
突然，致轩推门而入。
“致轩！我终于考完了，不错哦！”我欢喜地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臂弯。
霎时，我感到他的臂弯突然好僵硬，怎么也拉不动。
“那恭喜你了。”他没有正视我，淡淡地说完那句话后走到金莹盈床边。
他们在低声谈论着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忽然，伯母把我拉了出去。
“砰……”
走廊很静，只有我们两个。
“晶灵，请你离开致轩吧。”伯母低下头，不敢看着跟我说。
她的这句话，听起来就好比小鸟会游泳。
“什么？伯母，你在说什么？”我惊奇道。
这是伯母会说的话吗？一点也不像。她在跟我开玩笑吗？
“致轩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值得你去爱。希望你早日把他给忘了。”伯母依旧没抬起头。
“伯母，你一定是在开我玩了。你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勉强地笑道。
“以前我老是想你当我李家媳妇的话，我全部收回。”这下，她抬起头，认真地盯着我。
顿时，我心里一阵阵作痛。
“为什么？”
“是我们家致轩对不起你，他放弃你了，而选择了照顾金莹盈一辈子。”说话间，她立刻转身，不想面对我。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之前，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快回去吧。致轩已经把家里的行李全部搬走了。”说完，她忍心系走进了病房。
此刻，我呆呆地站在门外，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一开始进来的那份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吸入了黑暗的漩涡。
良久，宝如，邓永强，嘉嫡，盛希他们都出来了。
“晶灵，别太难过了。”
“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们都想安慰我，可是，这些安慰对我创伤的心灵并没有起太大的帮助。
“天黑了，晶灵，我送你回家吧。”盛希对我关怀道。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等致轩出来……”
“那我先送嘉嫡他们回去。”
“嗯。”
他们走后，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致轩出来。
其实我早就想走进去找他的，可是，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在那里显得是这么的多余，就好像一直受人排斥的丑小鸭。
病房里散发出一种令我不敢进入的怨气。
12世纪后，要等的人还是等到了。
“致轩！”我急忙拉住了致轩。
接着，他冷冷地拉开了我的手，“有什么到院子里再说。”
说完，我跟着他来到了院子。
此时，我们站着的地方就是那晚他推着金莹盈停留的地方。
“你真的选择了，照顾金莹盈一辈子吗？”我难过地问他。
“是。”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点燃了怒火。
“因为她很爱我，她曾经救过我，可我却毁了她双腿，我欠她实在太多了……”
“就因为这样的愧疚，你就用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补偿吗？这样值得吗？”我激动地说。
“也许值得。”他直视着我。
这个直视的眼神穿透了我柔弱的心。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你不要我了？”我的眼角膜出现了水雾。
“我们分手吧。”
一只蝙蝠从我们头顶可恶地飞过，在来去返回的那一瞬间，它用迅雷般的速度从我们之间飞出了一度黑色的轨迹，似乎在嘲笑我们的绝缘。
“你不爱我了？”眼角膜里的液体凝聚成两颗大珍珠。
此时，他脸朝向天，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还爱我的，对吗？”我保留一些希望。
他双眼闭上两秒后睁开，“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决定要跟莹盈在一起。”
“即使你觉得愧疚，也不能担负这样的责任啊！你到底有没有考虑到我？我真的好爱你的……致轩，求求你不要离开我！”蓦地，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挽留最后的希望。
可是……此时的他就像一座冰山，让人透过清澈感到的是阵阵寒意。
倏然，他推开我，一把抓起了我的左手！
他把目光停留在我手指上的那颗戒指上……他送给我并亲手为我戴上的那枚。
“砰……！”他伸手去拔它！
“怎么啦？”我立刻阻止。
他一用力，紧套的戒指被硬生生地拔出！
风卷走了所有温度。
眼皮下那两颗珍珠瞬间坠落。
“不要！”悲壮的叫声。
此时，我们面前好像出现了一道玻璃，看上去透明，却始终隔开了彼此的距离。
“我们就这样结束好吗？”他紧握手上的戒指，冷酷无情地吐出这句话。
“回到那个关爱你的人身边去吧。”说完，他冷冷地转身。
“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伸手去抓住他，刚好，他动身就走。
手落到了半空，就这样，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越走越远，修长的背影在夜里显得如此灰暗，这种灰暗令我黯然神伤。
我的心被一口尖细的针刺中了，鲜血从窄小的伤口慢慢溢出，一滴一滴的聚成了一团，凝固后变成了血块。血块那尖锐的一角割破了我藏在心底里最深最真的那部分，是螺旋式循环的痛……
我孤独一人，伤心地来到了医院附近的公园。一群快活的小朋友从我身边跑过，他们的笑声给夜里的公园带来了几分喧闹。
而我并没有被他们的笑声所感染，反而觉得……这恰恰跟我空虚的心灵成了明显的对比。
正在这时候，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温柔的人，他身穿白衣，高大笔挺，仿佛一个夜间的使者。
“盛希……”我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晶灵，我送你回家吧。”盛希关切道。
“回家？以后只有我一个在家了……”我呆呆地说。
致轩，已经把东西搬走了……
“晶灵……”盛希难过地望着我。
“是不是……只要我变成金莹盈那样子，致轩就会回到我身边？”我痴痴地说。
“不要胡思乱想，晶灵……”他打开双手，想安抚我。
此时，我扭头望向旁边的马路。
这样，致轩就不会不理我了……
猛然，我用瞬时的速度冲向马路！
这下，我真的是疯了！
高速行驶的汽车射出两度金黄色的光芒……
“B……！”
“不要！”
一个怀抱重重地扑向我，紧紧地抱住了我……似乎深怕我会突然消失在世界上。
感觉好踏实……
那辆汽车来了个急刹，差点撞到我们。
吓得神经兮兮的司机，探出头来，向我们大骂。
“******！走路不长眼啊？”
盛希放开我，替我跟司机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呼”我低下头，大力呼吸。
呼呼我真是太傻了，原来我很怕死。
“笨蛋！你想没命吗？”盛希生气地喝我。
“我……”我还心有余悸，全身软软的。
“如果你有事，我该怎么办？”说着，他一把拥住了我。
盛希……
他的这个举动，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致轩不要你，我要……”
什……么？
我的心顿时触到了电般。
“盛希，谢谢你同情我。但你也不用这么委屈，嘉嫡……”说话间，我慢慢推开他。
我知道他是同情我才这么说的。
“我没有同情你，而且……要你并不委屈。”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你……”我惊讶地望着他。他的意思是……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他说这句话的眼神在闪烁，漂亮的眼珠犹如海底里的宝石。
“呵呵……盛希，你在开什么玩笑？好经典的名言哦！你应该跟嘉嫡说才对……”我不把它当真，因为难以置信，并且一直不察觉……
“我是说真的。”他抓住我的双肩，把脸凑近我。非常认真地对我说。
“啊？我……”我的心开始慌乱，好比惊涛的海浪，断断续续拍打着岸边的巨石。
这时，他的俊脸离我越来越近……在即将吻到我之际……我迅速推开他！
“不可以！你可以不管嘉嫡的……不可以！”我抱着头，像受了刺激似的逃跑。
不是真的……盛希说的都不是真的……他怎么会还爱着我呢？他跟嘉嫡交往得不是好好的吗？
是假的……哪怕致轩离开我的也是假的……
今天我所承受的打击与震撼实在太大了，令我难以负荷，就连呼吸也这么难……
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跑，脚步越来越重，头越来越轻，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咚”我好像睡在了软绵的地上。
我似乎做了一场回忆的梦，在梦里我回到了以前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有与我相爱的致轩，有常常帮助我的盛希，当然还有宝如，邓永强，嘉嫡他们这些时常安慰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