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拥挤,全都跪满哀痛不已的百姓。
皇帝并未颁布举国同丧的诏书,但每家每户都自发地挂了白灯笼,也换了白衣裳。
城楼上方,将士们摘下头盔,朝着染千桦遗体离开的方向,行着最后的军礼。
酉时三刻,遗体下葬。
这名北齐史上最著名的女将军,用血泪走完了她坎坷又传奇的一生。
享年,二十八岁。
再次回到流音阁,恍如隔世。
二人来不及温存,便取出了佛龛。
记得婚后,佛龛一共流过两次血泪。
第一次,华珠被淑云陷害。
第二次,染千桦遭慎夫人暗杀。
不同的是,华珠侥幸活了,染千桦却没有。
“为什么那么巧,你刚好去了琅琊?”如果廖子承没去,慎夫人一定不会得逞,华珠揉了揉心口,“军舰的消失是一场阴谋吗?为的是把你引开?”
“应该只是巧合。”廖子承打开佛龛,如玉指尖缓缓拂过释迦牟尼的脸,“这次去琅琊,我有了新发现。”
“什么?”华珠疑惑地问。
廖子承拿出三份地图,拼在一起后指向边缘的一圈水纹和一个黑点,说道:“这是水和岛屿,与我此次在琅琊勘察的一处地形尤为相似。我大胆推测,梅庄,在琅琊海域。”
这个发现太振奋人心了!
华珠眼睛一亮:“那……我们坐船去搜的话,是不是没有另外两份地图也能搜到?”
廖子承摇头:“那艘消失的船,我迄今没找到。如果,有可能的话,它……或许误打误撞之下进入梅庄了。”
又或者……是梅庄的人故意把船劫持了。华珠眉心一跳,头一回觉得自己离梅庄如此之近:“我们还差两份地图。”
“不,是一份。”廖子承纠正了她。
“怎么会只有一份?”淑云的地图没有找到啊。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若有所思道:“淑云说地图在一个我们全都见过却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就在我们身边。”
“所以,我们拥有第四份地图,只是还没把它给翻出来。”华珠无力地扶额,叹了叹,又道,“明德太后的地图怎么拿?”
廖子承把华珠抱到了腿上:“她会自动送上门。”
尽管华珠并不敢相信廖子承的说辞,但事实证明,廖子承判断正确。
汪公公上门,亲自迎了廖子承去行宫。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太后的身子好了许多,讲话也利索了。
“你真是狂妄至极,居然打伤胡国使臣,向胡国宣战!你以为做了一段日子的水师提督就了不起了?还大放厥词,一个人捣毁胡国王庭!你要没这个本事……廖子承本宫把丑话说在前头,败了,本宫要拿你全家陪葬!”
廖子承不骄不躁、不急不慢地说道:“给我一样东西,我就一定能胜了胡国。”
“什么?”太后冷冷地问。
“梅庄地图。”
太后雷嗔电怒:“你休想!”
廖子承轻轻地勾了勾唇角,起身,毫不犹豫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太后眸光一厉:“廖子承!你这是打算不管了?你都把战火挑起来了,又拍拍屁股走入,叫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廖子承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过身,淡道:“决定权在你手里,地图给我,我帮你摆平胡国;不给也没关系,反正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种歪理,我也不是很在乎。”
太后的肺都要气炸了:“你……你……你耍赖!”
廖子承走了。
十天后,汪公公带着地图上门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国家,就是太后的软肋。
华珠担忧地为廖子承收拾行李,刚刚重聚没几天又要分离,这一次,他还是去那么凶险的战场。
“你怎么夷为平地啊?用火药轰吗?”在华珠的认知里,还没有炮弹、炮车的概念,只是知道火药能做成爆竹、能炸开山石。
廖子承吻了吻妻子的唇,这段日子忙着处理染千桦的事,二人心情沉重,连夫妻间的亲热也没有,廖子承想她了,想占有她、想看她承欢在他身下。
“决定胜负的关键不是我能不能毁掉王庭,事实上,胡国可汗也不会给我机会接近王庭。他们现在防着我,我或许连胡国边境都进不去。”
“那你还……”
廖子承唇角一勾:“我只需向他们展示我有毁灭王庭的能力就够了。”
说到底,染千桦刚离世,军心涣散,的确不宜开战,能把胡国进犯的念头掐死在萌芽状态最好。
华珠圈住他脖子:“你打算怎么做?告诉我吧,不然我老担心,会睡不着。”
廖子承抱着华珠坐到椅子上,提笔,画了一座石桥,又在石桥上画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军士:“这座桥是石头做的,非常坚固。可是毁掉它,却不需要借助任何火力。当部队在大桥上整齐划一地奔跑时,让跑步频率达到大桥的最大振幅,大桥就会轰然坍塌。特斯拉效应。”
华珠听得云里雾里:“你能说明白点儿吗?”
廖子承亲了亲华珠粉嫩的小脸,又铺开另一张白纸,画了一个深井,在深井中,又画上发条、齿轮……通往地面的钢管:“宝贝儿,等我好消息。”
接下来的十几天,廖子承一头扎进自制的实验室,铁匠铺的老板来了许多次,按照廖子承的要求送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