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珠嗤然一笑,望向无边夜色:“所以你这个女人,典型的心理变态,最喜欢欺负弱者,对方越乞怜,你越有报复的快感。可我,永远不会让你得到那样的快感。”
淑云的嘴角抽了抽,面部似有一种毒瘾犯了的狰狞:“虚张声势对我是没有用的,待会儿你就会跪在我面前,乖乖地求我放过你了。”
华珠拢了拢宽袖,云淡风轻道:“那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这丫头,当真一点儿不怕她折磨她?淑云仰头,深吸一口气,心底似被猫爪给挠了一下,唔,小丫头勾起她的兴趣了。淑云侧目,将华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虚着眼道:“不给廖子承留点儿记号,以便他能更快、更顺利地找到你吗?”
华珠眉梢一挑,满眼自信道:“我男人,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你男人?呵呵,很快就不是了。”淑云掩面,得意洋洋地笑了。
华珠的黑眸一闪,埋在宽袖下的手倏然握成了拳头,面上却依然从容不迫:“我说,你能别绕吗?反正我又不打算逃出去。”
她故意跟她谈话,就是喜欢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料,她的方向感竟如此之好,这是黑夜,又不是白天,一般人进来,哪怕全神贯注也不一定能辨认方向呢。太棒了,小丫头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华珠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景物,眼神闪了闪,淡道:“这么看着我干嘛?别是你喜欢上我了吧?我不好这一口的喔。”
淑云噗嗤笑出了声:“原来,跟你坦诚相对这么有意思。”
华珠挑了挑眉:“这么说,你一直都在伪装了。”
淑云的脸一白,发觉自己又被一个小丫头给套了话,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华珠就道:“也对啊,你不装出一副千里寻夫、又深情又可怜的样子,我们怎么会对你降低警惕呢?”
这个老女人,跟之前的女道士一样,都极善揣度人心,知道廖子承面对什么事都能冷静,除了她的。淑云叫流风一次又一次地打扰她和廖子承的洞房,就是要激起她的愤怒,等她终于察觉到院子里多了个女人时,一定会愤怒得失去理智,也一定会跟廖子承盲目闹僵。如此一来,廖子承急于跟她修复关系,又急于跟淑云保持距离,淑云的很多小动作,廖子承就都无法察觉到了。
“我们都以为你赖在帝师府是为了廖子承和流风,原来你是别有用心啊。”
“呵呵,我把它当成对我的夸赞了!”淑云心情大好,带着华珠左边一拐,扒开一堆长草,示意华珠走进去,华珠的眸光凝了凝,迈步走了进去,淑云紧随其后,又说道,“其实上次在琅琊,我不是巧遇廖子承的,我在琅琊有一处宅子,经常会住那边,我得知廖子承要回琅琊处理蛟龙军的事,就故意制造了一场偶遇。天赐良机啊,流风竟然那么伤心,我当然要去陪他啦。哦,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我是故意选在你们大婚那天入府的,否则,怎么最大程度激起你的嫉妒呢?你的男人很忠诚、很好,可你非得跟他闹,越闹你俩越离心、越分心,我就越安心。”
“这条帕子是你的了。”华珠从怀里拿出绣了腊梅的帕子,“你知道我每日都会入宫给太子瞧病,昨晚,你故意把它放在太子身上惹太子妃怀疑。我与太子妃情同姐妹,只要太子妃开口,我就很有可能会追踪赫连笙看看他在外头到底是跟谁私会。你把我、太子、太子妃、廖子承,每个人的心理都算得非常准确。是个人物。”
淑云接过帕子,温柔地笑了:“过奖过奖,你能这么快猜出来龙去脉,也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还有一点,你猜漏了。”
“你指的是我为何会落单吗?”华珠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被杂草和枯枝挂住的裙裾,“你既然对宫里的事了如指掌,想必是有内应了。”能叫动廖子承的人只有圣上,而能撺掇圣上的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好吧,我的成就感又少了一点了。”淑云仿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万一我没有打算去追赫连笙呢?”
“那也没关系,你只要落了单,我就绝对有法子截住你。”
华珠垂眸,皇宫附近也做了埋伏,好大的手笔。
华珠大大方方地看了看她,不知怎地,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淑云皱眉问。
华珠扶额:“我笑我一个小小庶女,也值得某些人如此兴师动众,就算死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了。”
淑云调皮地眨了眨眼:“乖乖听话,兴许我能饶你一命。”
华珠将她表情尽收眼底,扬起双手:“求你别对装嫩,吃不消。”
“哼。”淑云骄傲地撇过了脸。
华珠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向她:“你,就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梅庄四女,我可有猜错?”
“呵呵……”淑云笑得眉眼弯弯,双手交叠捂住胸口,表情夸张,“这么快就被你猜出来了!我原本指望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呢!唉,你呀,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你看着其余四人都是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人物,便觉得第五个也必定是一出场便震惊四方的。你做梦也没料到,如此平凡不起眼、如此卑微乞怜的我,会是苗族巫女吧!”
华珠瞧她一副炫耀得洋洋自得的样子,淡淡一笑:“我没犯经验主义错误,我没猜到是你,只是单纯地没猜到罢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小别院,这处院子围了半人高的栅栏,里边种有一些竹子和月季,晾衣绳上挂着几块白布,隐隐有种阴森的感觉。
小茅屋的窗户里亮着烛火,一道男子的侧影投射在窗纸之上,赫连笙去了寺庙,这人是谁?很快,小黑影一倒,不见了,屋内传来男子淫邪的笑声和一阵低低的、似有还无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