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下人三三两两走过,看见她,全都嘲笑着避开。
华珠皱了皱眉,走向正院打算向大夫人请安。
谁料,华丽的雕花冒椅上,坐着笑容满面的梅姨娘。她轻蔑地看了华珠一眼,对赵妈妈吩咐道:“二小姐的海棠院清理干净了么?”
赵妈妈恭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话,清理好了!”
华珠猛地一惊,她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梅姨娘怎么成了夫人?
大夫人呢?
华珠又回了海棠院,发现梅姨娘叫人把她海棠院的好东西全部搬空了,把年绛珠送给她的嫁妆也搬空了!还砍了她的海棠树,种上杂草。杂草丛里,丢着一件她的大红嫁衣,嫁衣下,有无数水蛇爬来爬去。
廖子承站在廊下,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华珠揉紧了衣襟,颤声道:“子承,你快它们赶跑,它们在弄坏我的嫁衣!”
廖子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染千桦从侧面走来,眉眼含春地笑了笑,牵起廖子承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廖子承温柔且宠溺地吻上她唇瓣:“好。”
华珠心像被一双无情的手生生撕裂,疼痛与嫉妒裂帛而出,那种恶劣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冲上去一人扇一耳光,可她,却又好像没这股勇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廖子承牵着染千桦的手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满是水蛇的海棠院。
华珠又难受又害怕,想要逃跑,那些蛇却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一窝蜂地跟上了她。
其中有条看似普通的斑点蛇,离她最近。
华珠浑身发抖地躲在门后,等了半天,以为它走掉了。探出脑袋望了一眼,却发现它正在试图接近自己。
而且它的身体突然之间膨胀,变成了一条长了獠牙的巨大毒蛇,朝着自己飞扑而来!
华珠拔腿就跑!
不知跑了多远,似乎跑到了小河边,气喘吁吁地回头,见它没追上来,终于松了口气!
跑得太久,热得不行,华珠蹲下身,用手去捧冰冷的河水,想洗把脸。
谁料,双手一捧,竟捧起了几条黑色小蛇……
“啊——”
华珠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个荒诞不经的噩梦,惶恐不安的心总算慢慢地沉静,闭上眼,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梦中的一切太可怕了,那些感觉又太真实了,心痛的感觉、嫉妒的感觉、恐惧的感觉、想努力反抗、努力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升天感觉……哪怕是现在回想一下,仍旧令人心有余悸。
“梦到什么?吓成这样!”
是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嗓音。
华珠霍然睁眼,就见廖子承一袭白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坐在离床三尺之距的地方。大病初愈的他,面色透着不同寻常的苍白,却并不影响他得天独厚的美貌。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精致如玉,又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华珠的心砰然一跳,眨了眨眼,视线下移,看向了他的手。
他手中的茶喝了大半,盘子里的糕点也吃了大半。
让人怀疑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看华珠睡觉。
看样子,他是彻底熬过天花了,那个软软萌萌任她揉捏的小子承也彻底不在了,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提督大人。
虽有小小遗憾,可华珠依旧满心欢喜。
这种喜悦原本可以更强烈、更持久,如果没做那个可怕的梦。
只要一想到他在梦里亲吻别的女人,还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留她独自在那么不安的环境里挣扎,华珠就特别恼火。
廖子承饶有兴致地吃了一块松松软软的绿豆糕,似笑非笑地问:“说吧,梦到什么了?还瞪我。”
华珠坐起来,皱着小眉头,气呼呼地把梦里的经过,包括他怎么亲吻染千桦的,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听完,廖子承眉梢一挑,“唔”了一声,仿佛在说“我说了不会丢下你,你瞧瞧你都想了些什么?”
也仿佛在说“我跟染千桦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你连她的飞醋也吃。”
当然,这些只是华珠根据他古怪的表情进行的猜测。他到底作何感想,华珠不知。华珠的心中微微忐忑,善妒是大忌,作为女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该在男人面前表现出想独占他的念头。可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受不了他碰别的女人……
廖子承把茶杯与腿上的糕点盘子一并搁在了茶几上,随即起身,行至床边,如玉精致的长指轻轻挑起华珠的下颚,眉梢一挑,问道:“你知道梦见蛇代表什么吗,年华珠?”
她怎么知道?她又没研究过周公解梦!不过,好像听年绛珠提过,梦到蛇是代表财源滚滚。如此说来,她其实是做了个好梦。
廖子承轻轻一笑,俯身,深邃的眸子里一点点地燃起两团炽热的火苗,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华珠清秀的脸,在他灼热的注视下,慢慢爬上一层绯红的云霞。
华珠的心跳再一次加速了起来,撇过脸,想避开他魅惑的气息。
他却掐住她下颚,不让她逃离。然后促狭一笑,吻上了她水润清漾的红唇:“我的蜜桃成熟了。”
什……什么蜜桃?
华珠一头雾水,他温软的唇已经再次覆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滋味,让华珠的脑海里,浮现起他们每一次的亲吻、拥抱、缠绵。
茗香居内,染老夫人对着镜子抹了头油,又戴上珍珠发簪,确定自己端庄美丽雍容华贵梳云掠月了,才笑眯眯地用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