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太君也怔住了,她不就刺了她几句,怎还把她刺晕了?
侯夫人不敢有所怠慢,忙起身吩咐道:“你们,抬担架来!赵妈妈,你去附近的医馆请个大夫!”
世子夫人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我去通知染家。”
丫鬟们抬了担架来,要将染老夫人搬上去。
华珠目光一凛,正色道:“且慢!”
众人一惊,转头看向她。
大夫人拉了拉她袖子,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母亲,我晓得分寸。”华珠轻声说完,大夫人不放心地蹙了蹙眉,不知想到什么,还是放了手。华珠走到染老夫人身边,蹲下,探了她脉搏,又掀开她眼皮子看了瞳孔的颜色,说道,“染老夫人中风了,不要轻易搬动她。”
中风对老年人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猝死,再不然,便是全身瘫痪。余老太君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只想讽刺对方几句,绝对没打算要对方的命啊。万一对方真就这么死掉了,那个杀人如麻的染将军,还不得砍了她全家给这老婆子抵命?
“快!快!快去请太医!”余老太君揪住世子夫人的手,“先别顾着通知染家,找太医要紧!”
华珠附耳听了听染老夫人的心跳,越来越微弱,等不了太医了!
“给我拿一壶酒来!”
正色吩咐完,没人动弹。华珠加重了语气:“不想她死掉就赶紧拿一壶酒来!”
余诗诗最先有反应,她奔到行礼箱处,取了一小坛酒和一个非常精致的酒壶:“表妹,给!”
“拉帘子!”
“好。”
余诗诗又吩咐丫鬟们取出帘子将华珠与染老夫人围在了中间。
华珠帮染老夫人脱了衣裳,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银针,自从廖子承受伤后,她就有了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华珠用酒给银针消了毒,在肩髃、曲池、手三里、外关、合谷、环跳、阳陵泉、足三里、解溪、昆仑等穴位一一下针。
外头的人不清楚华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抢救,又到底能不能抢救过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余老太君心急如焚,连心脏病都快急出来了。
除开余老太君,大夫人是最忧心的一个!华珠在年府长大,从没学过医术,她想干嘛?救了还是剖尸?万一救醒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弄巧成拙,她可就成为害死染老夫人的凶手了!届时余老太君把责任一推,说本来没什么事儿,全是年小姐不自量力才闹出人命的……那样,年府会被染将军剁成肉酱的!
臭丫头,想急死我!
“哎哟——”
帘幕内传来一声苍老而沙哑的痛呼,余老太君和大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须臾,华珠掀开帘子走出,满头大汗,看了一眼齐齐盯着她的众人,说道:“可以了,抬染老夫人去厢房歇息吧,待会儿等太医复诊之后再离开。”
余诗诗扶了疲惫不堪的染老夫人起来,叫粗使仆妇抬了担架,欲送往厢房。
染老夫人忽然抓住余诗诗的手,沙哑着嗓子问:“刚刚救了我的姑娘是谁?”
余诗诗朝华珠看去,华珠已经在大夫人的带领下到厢房洗手换衫去了,就道:“是年府的二小姐。”
“哪个年府?”染老夫人虚弱地追问。
“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家,他们原先居住福建。我的四弟妹是年家大小姐,刚刚救了您的小姐名唤华珠,在家排行老二。”余诗诗很有耐性地解答了一遍,又道,“先别说这些,我陪您回厢房歇息,您等身子好了再答谢年小姐也不迟。”
染老夫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余诗诗吩咐仆妇抬起担架,朝厢房走去。
余老太君不悦地皱了皱眉,再无赏花的心情,提前带着贴身丫鬟回了府。
世子夫人差人请太医来此处为染老夫人复诊,自己则留下招呼年丽珠与年希珠。
侯夫人在跟世子夫人交代了几句之后也去往了厢房,怎么说也是余老太君把人气成这样的,婆婆拉不下脸,她这个做儿媳的总得上前赔个不是。
“长本事了啊?都敢随随便便给人看诊了?知不知道你今天看的人是谁?知不知道万一她出了事儿,我们全家都得给她抵命?”前往厢房的路上,大夫人一边走,一边训斥华珠,救了染老夫人是好事儿,阿弥陀佛,可只要一想到万一没救活,这会子他们都得奔赴刑场,心里又觉着分外后怕和窝火!
唉!那是一条人命,她没办法因为怕担责任就眼睁睁看着她死掉,何况事情也没大夫人说的那么严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气得染老夫人中风的罪魁祸首是余老太君,跟她可扯不上半点儿关系。可大夫人这样的,得顺毛捋。华珠点了点头,很恭顺地说道:“是,女儿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大夫人还想再训,可她这么快认错,倒叫大夫人不知怎么好了,就叹道:“行了,赶紧到厢房洗洗,满身酒气,成何体统?”
“是,母亲。”华珠乖乖地应下。
走了几步,大夫人忽然顿住,眸光犀利地盯着她:“你在琅琊也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华珠一时无言,如果她解救老夫人的行为叫莽撞,那么她在琅琊的所作所为应该叫疯狂。年绛珠避重就轻地在信里阐述了一些重大事件,详细情况大夫人并不清楚。华珠打了个马虎眼:“没,有姐夫管着我,我很听话的。”
听话?大夫人差点儿没被她这句话给气死!老的爱吹牛,小的爱扮弱,真是一对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