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华珠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突然,肩膀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华珠一惊,有点儿被吓到,但很快反应过来是巧儿:“大半夜的,还不去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那手指又大力戳了戳她。
华珠烦了,一把掀开被子,就见一道黑漆漆的暗影,如鬼魅般笼罩在她床前,一双闪动着精光的眼,像地狱凿开的口子,吓得华珠魂飞魄散!
“啊——唔——”
华珠尖叫,却被那人倏然用手捂住。
谁说世上没有鬼的?这不声不响闯进她闺房的大黑影不是鬼又是什么?
华珠吓死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人递过脑袋,凑近了华珠。
这一下,华珠认出他的黑色小面具了。
流风!
华珠拍开他的爪子,没好气地喘息道:“大半夜的跑我房间来干嘛?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真想揍这家伙!
流风很无辜地看着她,潋滟的眸子里是新生儿一般的纯净。
这样美丽的眼睛,这样清澈的眼神,叫华珠接下来的气话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了。
华珠用棉被裹紧了身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找我有事吗?还是廖子承找我有事?”
流风歪着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这是什么?”华珠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夜色太黑,能见度太低,看不出是什么。
流风俯身,定定地望进华珠的眼眸,一把拉开华珠的被子,在华珠的尖叫声里将东西塞进了华珠手中。
华珠要疯掉了,这个流风,到底懂不懂男女之防的?随随便便闯进她闺阁就算了,还掀她被子!那一刻,她差点儿以为他兽性大发了!
华珠一边用被子挡住身体,一边瞪向流风。
流风却站起身,一溜儿地不见了!
但临走时,流风给了华珠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眼神。
华珠捏了捏手里的东西,看不清,就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兰香,是廖子承的。
华珠走到窗边,将它摊开举起,对着稀薄的月光一看,一滴鼻血流了下来。
灯火昏黄的净房内,一道健硕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浴桶中,微闭着眸子享受温水的爱抚。
他细腻的肌肤,纤长的睫羽,精致的手指……令他看起来像一座完美的玉雕。
待到水温渐渐褪去,他起身,修长的腿带着晶莹的水珠,走下地。
随手拿起毛巾系在精壮的腰间,他走向叠放着衣服的小桌子。
定睛一看,有些茫然。
再一看,皱起了眉头。
他的亵裤呢?
却说七宝得了廖子承的吩咐后,便立刻去往了卢高的院子。卢高此时正和陈娇打得火热,突然有丫鬟禀报说七宝有要事传达,二人都是窝了一肚子火!
大过年的,又深更半夜了,让不让人休息的?
陈娇欲求不满地抱住卢高的腰身,嗔道:“就说睡了,让七宝明儿再来吧。”
“这不行。万一是提督大人有急事找我呢?我得看看。”卢高哄了哄妻子。
陈娇翻了个白眼,扯过被子盖好。
卢高下床,自己穿了衣裳,又罩了件披风,在院子门口见到了七宝。
“是不是提督大人有什么差遣?”他和颜悦色地问。
七宝等了老半天才等到卢高,约莫也猜到自个儿打搅人家夫妻的雅兴了,不免有些难为情:“哎哟,是我鲁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明儿再来也一样的。”
那你就明儿再来呀!卢高气闷,挤出一抹笑容:“公事为重,你说。”
七宝就说道:“哦,是这样的,提督大人让你查查六年前由颜澈发动的那场海战的烈士名单,看有没有一个叫卢有志和一个叫卢永富的?”
卢高的瞳仁猛地一缩:“什……什么名字?你再讲一遍!”
七宝拍了拍他肩膀,笑了:“跟你一个姓呢!俩兄弟,老大叫卢有志,老二叫卢永富。”
“他们……死了?”卢高颤声问。
“是啊,死了,但烈士墓碑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也不知谁把他们搞掉了。”
七宝没什么感觉地说完,又拍了拍卢高的肩膀,潇洒地走掉了。只余卢高一人,站在火红的灯笼下,抱紧双臂,缓缓蹲下了身子……
大年初一,巧儿来叫华珠起床,看到那双吓死人的熊猫眼,惊得一跳:“小姐!你怎么了?被鬼揍了?”
你才被鬼揍了!
华珠瞪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可恶的廖子承,偷吻了她不够,还叫流风送那么……那么……那么那个的东西给她!
卑鄙!
无耻!
下流!
害她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巧儿伺候华珠更衣,发现长袄的颜色不够喜庆,便想开箱子换一件。走到箱笼旁,却发现最底下的小箱子上了锁,疑惑地问:“小姐,您怎把箱子给锁了?”
华珠清了清嗓子,眼神微闪道:“锁了就锁了,那么多话做什么?”
洗漱完毕,华珠到清荷院叫上年绛珠,并抱了颜旭之、颜敏之前往福寿院向老太太拜年。
老太太赏了红包,众人笑盈盈地谢过。
颜宽也给大家伙儿派了红包,脸上一片喜庆,丝毫看不出即将辞官和卸任家主之位的郁闷。当然,为怕影响春节气氛,他暂时没将这两样决定外传,全府也就华珠知道。这个舅舅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待她到底是不差的。所以如果要她出面指证颜宽,她可能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