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棉放下碗筷走了出去,一手按在他肩上,轻声说道:“你有事先走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临沐熙抬眸深深地看这她,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他的老婆永远是最善良的。庭院外,他将她揽紧怀里,宽大的手心抱紧她的后背,紧紧的。
夜色很美,星光点缀,仿若银幕般映出了两人的身影。筱棉闭上眼睛,呼吸着家乡最清新的空气,夹杂着青草的淡香味。闻着闻着,鼻子就渐渐发酸。临沐熙,别开口,别开口。
筱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临沐熙捏皱了,像张哭泣孩子的脸庞皱在一起。她的手臂自然垂在身旁,无力地握紧,狠狠的。
“不准备和我道别吗?”
临沐熙的声音很轻,仿佛清风吹拂般飘远。
筱棉点点头,抬起双手抱住他结实的后背,有多久没有这般抱他了,过了今晚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他。
她的手指还没收紧,他已经抽出了身体,蹲下身,指着自己的背说道:“上来?”
筱棉微微一愣,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继父和纪小凡。这样上去,会不会不太好。
老人笑着点点头,纪小凡也笑着说道:“吃饱了去散散步吧,顺便给姐夫介绍一下我们这的风景,晚上可是办事的好时机啊。”纪小凡别有深意地说道。
筱棉笑了笑,趴上了临沐熙的背,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背其实很温暖。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让她放下一世的烦恼。
她将脸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平静的心跳。
临沐熙牢牢抱着她,一步步走在林间小道,踩在树下上,沙沙作响。原来,乡村的夜景也这般迷人,差点让他忘了今晚的任务。
月光从叶缝中洒进来,依稀散落在两人的身上,亮闪闪。夜晚的林子很静,只能听见鸟儿的鸣叫。记得这里有一种鸟,长长在夜半鸣叫,传说是在呼唤它失去的爱人。原来,鸟也有这般深沉的爱。
筱棉搂着临沐熙的脖子,松松的。他的身子微微弯曲着,让她觉得很高大,仿佛站在了世界的顶峰。
“临沐熙,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盼望了,有一个宽大的后背给我依靠,然后背着我看尽凡尘,到老的时候一起踏步在林间小道,过着简单的二人世界。我没有钱,没有能力去环游世界,可是我可以把握属于我的这片天空。上天是公平的,因为大家都拥有这片天空,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临沐熙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喜欢在这里散步,因为这里很幽静。每当我不开心时,总会跑来这里。虽然很想留在这里看日出,可是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么以后再看也是一样的。我现在的希望只是你能够早点回来。”更重的是……平安回来。
后一句,筱棉咽进了肚里,久久,埋藏。
“我已经定了去法国的机票,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
“为什么去法国呢?”
“因为那里有成片的薰衣草。”
薰衣草,唤起了筱棉对童年的记忆,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花,因为它有一个花语是:等待爱情。而今,她已经等到了,那么,就让它守护着她的爱情吧。
临沐熙都懂,他对她的了解早已深入内心,包括她的每个神情,他都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筱棉在意临沐熙的承诺,他说过会回来的,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她搂紧他的脖子,将头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一刻也不松手。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每过一秒都在提醒他们,该分别了。
临沐熙放不下背上的人,因为对他而言,那是他的世界。
筱棉不舍得离开他的背,因为那是属于她的天空。
临沐熙还是背着她走完了那条林荫道,将她放在溪边的石上。筱棉想起一句诗,形容这里的景色再何时不过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水里,还有他们相依的身影。
临沐熙,等你有一天放下了莫涯,可愿长居这里?问题卡在筱棉的喉咙里,半天没有问出口。
临沐熙,将她的头揽紧身前,纪筱棉,不要担心,什么都不要多想。他已经准备好了,这次不会再有意外了。
感受着他身前的温度,她将他推了开去,浅浅一笑:“你走吧,不要回头。”
临沐熙摇摇头,似是不舍,却还是转身离去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果真没有回头。
筱棉忍不住撇开了视线,看着溪边的清水,漠然神伤。
临沐熙在最后一个路口转身了,身子僵硬着看着远处的身影,眼眶红了一片。不是他残忍地放下了她,而是他想给她一个更稳定的未来。纪筱棉,我要的,你都懂。你要的,我却无法给与,但未来,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筱棉的泪水落在水中,引来鱼儿的抬眸,她淡然笑了笑,小东西,连你都看出了我的失落吗?他走了,没有回头地走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也不例外。虽然,那是他的心愿,可是她还是舍不得。
待她再次抬眸,泪光盈盈的视线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远去了,就这样远去了。
筱棉笑着哭了,临沐熙,你最好快点回来,否则,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他抓回来。她的幸福,怎么可以轻易被人打碎。
临沐熙走远了,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跑车,显然黑衣人在马路上已经久等了。
“开车。”他冷冷地说道,最后一眼看了那渺小的身影。纪筱眠,我会尽快回来的。
车子渐渐驶远,消失在小乡村。临沐熙抬手看看时间,和预计的差不多,只是没有预算的那么果断。他在那个路口弥留了很久,久到他差点就跑回去抱住了纪筱棉,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车子驶进了目的地,数排的黑衣人已经整装待发,今晚就要揭了莫森的老巢。临沐熙的嘴角冷冷扬起,那年的仇恨今晚就要一并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