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空间时空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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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别经年

我以为我会很庆幸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这里是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家。

可是从落后的蛮荒时代回归现代化喧嚣的都市,我居然很不习惯。不习惯这里灯火通明看不见星空的夜晚,不习惯这里到处都是人,再看不到其他动物的单调,最不习惯的,还是被数不清的工厂和汽车污染了的空气。

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我一直都在,只有我心里明白,我离开了长达三年之久。

一千个日夜,足以改变很多事。

就比如,我一直以为,我会在回到家之后,将阿星抛之脑后,再不会忆起。

可是现在的我在做些什么?遍寻网络与图书馆,只要有一星半点关于史前的发现都不放过,结果却只是徒劳。在我们已知的历史中,与恐龙同时代的人类是从来都不曾存在的。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过,与他们一起生活过,我也会相信,绿毛红眸的夸越族,存在于我的想像之中,庄周一梦,让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但是时空穿梭机里存留下来的两块充能水晶碎片却在提醒着我,这一切有多少真实。

我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阿星他们的存在在6500万年后的今天,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每天奔走于各个博物馆与高校之间,几乎快被人当成精神病的我终于引起了小蓝人的注意。

“主人,主人。”

恍惚间听到的声音,更让我无奈。难道是折腾自己太久出现了幻觉吗?这里是我家,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主人,主人。”叫声很有毅力地一直持续,直到我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起身,才发现了时空穿梭机的异样。

那颗很抢眼的蓝宝石时闪时灭,一声声呼唤在我耳边想起,我终于反应过来,是小蓝人在叫我。

这家伙不是因为断电休眠,充能水晶碎片没收集齐前都醒不过来的吗?现在他居然在叫我?

“你?你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

“主人,我只能短暂地清醒一小时时间,充能水晶碎片的能量不足以让我完全清醒过来。最近我检测到不止一次,您的脑电波波动出现极大异常,保护主人的程序设定将我从休眠中唤醒,主人,您怎么了?”

压抑在心里太久的情绪因为面对着的是处于从属地位的小蓝人,我便缓缓开始倾诉。

虽然我一直习惯于独来独往。但人都是社会动物,怎么可能完全不与人交流?三年的时光,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手把手教他们结绳记数,打磨工具,与他们一起围坐在篝火旁边大口吃肉,跟着他们一起去狩猎恐龙……

等等等等。

那样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一个部落,几百号人,连带着还有生活在更遥远处的其他人类,为什么就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至少让我知道他们的最终结局也是好的。

小蓝人一直很有耐心地安静倾听,直到我絮絮叨叨地说完,它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主人,如果您心里真的放不下,时空穿梭机还可以带着您回去一趟。不过这次没有充能水晶碎片些微溢出的能量做指引,穿越过去的时间节点可能存在很大误差,在正负50年范围内上下波动。”

正负50年。我刚刚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又跌回谷底。从我离开的时间点算起,负的50年,阿星压根还没出生,而夸越族也不会出现在我遇到他们的地方,茫茫丛林,他们当初是从哪迁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寻找?而正的50年,按照史前生存条件艰苦,平均寿命低来计算,部落差不多可以换两次血了。而阿星也许早已经化归尘土重入轮回。

当然以上是就差的情况。

不论如何,我需要一个答案。

时空穿梭机再次启动,小蓝人向我道别,又重新陷入沉睡。

还没来得及从眩晕中缓过神来。我就被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

这足足比我高出两倍的影子……我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果然,在我身后站着的,是只成年的霸王龙。我出现的位置几乎贴近它的脚。只要它轻轻一抬再轻轻落下,我就可以体会一下零落成泥碾做尘的感觉了。

两次都差点被恐龙弄死,这是什么鬼运气?

我小心地缓慢地往外移动,尽量努力不惊动这个大家伙。反正它长得太大,即使低下头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肚子,是看不到在它肚子下面的小小的我的。

可惜事与愿违。大个头的恐龙看不到我,不代表它的主人看不到。

“站住!你是什么人?”沉稳的声音如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我已经无力吐槽了。历史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还TNND能再坑一点吗?

“你,转过来!”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惊讶与颤抖。

我听话地转过了身。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后,被个陌生的满身汗臭味的长毛野人紧紧抱住了。

“阿梦,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野人的力道之大,让我喘不过气来,却也让我从他凌乱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他的身份。

“阿星?”

“是,是我,阿梦,你好狠的心!一走就是这么久,我还以为,在我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回来了,真好。阿梦,阿梦……”

在我再三保证,不会再像上次那么突然不告而别的离开后,阿星终于放开了我。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与我上次见到他相比,他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已经深刻得可以夹死苍蝇,腮上的胡子长得能够扎个辫子。

阿星前后差别之在,让我突然有些想笑,但在看到他眼里的不安时,我忍住了。

对于我来说,与他分别不过是半个月的事,可是对于他,却至少过去十年的时光。我欠他一个解释。

“阿星,你老多了。部落还好吗?这个难道是阿尔?它怎么又胖了?”

“是啊,你走了有多久,我光绳结就打了一棚屋的。部落很好。这不是阿尔,是阿尔的儿子,跟阿尔一样是个吃货。阿尔的寿数到了,很久前就生病去世了。”

是啊,我离开得太久了,这里的一切,一样,又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