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礼物
“妈妈，你怎么这么迟才来？乐乐等了你好久呢！”乐乐拉着芊泽的手，边走边抱怨，小嘴微嘟。
芊泽瞧见他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小巧的鼻子，轻笑道：“妈妈这不是来了么？”
其实是她并不想来得太早，硬是在泽心院磨蹭了好久才出的门。只是让她倍感意外的是，乐乐竟然也从宫中回来了。
一路谈笑着，即使她刻意把步子走得缓慢，终究还是站在了他们面前。对着那人，她盈盈一福身，“芊泽见过七皇子，洛皇妃。”
祁烨并不答话，眼眸还是落在她发上的那根丝带上，眼底的笑更甚。
“芊泽妹妹来了？”洛舞阳倒是显得热络，“乐乐，到额娘这边来坐，不要缠着侧皇妃了。”
“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我不要跟你一起坐。”乐乐忽地闪身躲在了芊泽的身后，只露出一颗脑袋怯怯地看着洛舞阳。
“乐乐．．．”似是没料到乐乐会有这样的反应，洛舞阳一时愣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时，脸色已有些难看了。
“乐乐，过来额娘这边。”语气已然有了隐隐的怒气。
“我不要。”乐乐更是把身子缩进芊泽身后，小手紧紧地攥着芊泽的裙摆。
芊泽立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气氛刹时显得有些尴尬。
“去吧！”忽然，始终沉默不语的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爷？”洛舞阳不明所以看向他。
芊泽神情复杂地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在触及他那摄人心魂的墨瞳时，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她忙别开眼，只道了声“是”便拉着乐乐坐到了乐乐的座位上。
她环顾了四周一下，发现依然并没有出席，而夏伶坐主位右侧的下方。神情有些憔悴。
虽然离得比较远，但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神情慵懒地喝着酒，眼睛盯着台上的舞娘看。她想不明白他刚刚的举动是代表了什么。照理说，他不是应该站在洛舞阳那一边吗？他不是乐意看到她出丑的吗？
这时，他低下头，勾起一旁的洛舞阳的下颌，吻上了她那娇艳的红唇。
心，陡然一痛。她怔怔然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让自己心酸的一幕。
而就在她收回视线那一刻，男子的眼朝她这边瞥了一下。
桌上摆着精美的糕点，晚膳还没吃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饿。视线落在糕点旁边的杯子上，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在烛光上显得尤为清澈。
她知道，那是酒。不是说借酒能消愁么？那她的愁是否也可以借它来赶走？遐想间，她的手指已碰触上那冰冷的酒杯。
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如壮士断臂般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有种灼热的辣。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她，不免被这酒呛住了，小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咳嗽着。
蓦然，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着，耳边响起声音：“这是烈酒，不会喝就不要喝。”
芊泽侧目而视，男子的脸在灯火通明的殿内显得更加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他的眉头轻皱，唇边也不见那常挂着的笑。
“子墨哥。”芊泽的脸涨得更红，如天边的红霞。出糗了吧！怎么自己好像每次出糗的时候他都会看到啊？“你来了？”
“嗯。刚到的，一来便看到一个明明不会喝酒的人在偷喝酒。”见她不再难受，他才收回放在她背上的手。
“我．．．我只是想要试试．．．”芊泽有些不安地解释道。
“那试过后感觉怎么样？”男子向身后招了招手，马上便有人搬来椅子。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芊泽身旁。
“很难喝．．．苦涩难耐。”就像是爱情。她垂下眼，盯着手中还握着的杯子。
不远处的男子冷眼看着芊泽这边。看着子墨轻拍女子的背，看着她脸上那宛如红霞的娇羞，他的黑眸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三皇子到。”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把尖细的嗓音。
众人闻言，纷纷扭过头去，睨视着那方。
芊泽也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殿外。
一身白衣的他缓步而进。温雅的面容，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如弯月般眯起。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得让人心动。
在他身侧，跟随着一名女子。淡紫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台下的宾客开始交头接耳。众所周知，三皇子与七皇子是下任皇帝的竞争对手，三皇子出现在七皇子的宴会上，这意味了什么？大家一时也不好猜测。
祁烨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觉得惊讶，依旧坐在主位上喝着酒。洛舞阳见着他，眸光一闪，扬起笑脸，起身迎上他。
“三皇子。没想到您还真的来了？”
“洛皇妃的生辰，我怎么可能不到？这是送你的贺礼，希望你会喜欢。”他从随从手里取过那礼物，交给她。只是，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哀伤却分明让芊泽捕捉到了。
“那舞阳谢过三皇子。”她接过，并没打开来看就交给了身后的丫环。“这位是？”她的眼睛是望着三皇子身旁的那名女子。
三皇子微微一笑，道：“她是晓儿，是我从山贼手中救下来的。”
“晓儿见过洛皇妃。”名为晓儿的女子对面前的女子盈盈一福身，语调不卑不吭。
“好一个标致的人儿啊！”她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芊泽愣愣地望着他们，忽然觉得祁澈跟那名女子很是相配呢！这时，他的视线往她这边而来，正好对上芊泽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那眉眼如弯月，让芊泽也不觉沉溺进去。
他举步朝她这边而来。
“芊泽，原来你在这。”他笑。
“三皇子。”她站起身，对他展颜一笑。
忽然，他靠近她，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今晚很漂亮。”
芊泽一怔愣，小脸因他这句赞美的话而红了个透顶，像个熟透的苹果。“呃．．．谢谢．．．”
倏地，她觉得有两道视线朝她这边射过来，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抬头寻去，大家都在看台上的舞娘表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她摇了摇头，暗怪自己太敏感了。
宴会还在继续。三皇子他们坐到了另一座位上。
其间，乐乐因撑不住困意，睡着在她的怀里。子墨哥也有事先行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这边，她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她想要离场，几次想要跟祁烨说，却都见他只顾着跟洛舞阳缠绵悱恻，根本就没向她这边看过一眼。
既然他不会留意她，那她中途离开应该也不会被他发现吧？想到这，她便抱起乐乐，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宴会。
她的身影才刚离开座位，男子的眸光便向她这边扫了一下。
把乐乐送回他的寝殿后，芊泽便沿着小路往泰烨殿那边走。但她却不进去，只是坐在了殿外的后廊处，这里很少会有人过来，故光线不是很足，坐在这里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她不想进去，但又不敢贸然离场，只好坐在离殿内最近的地方。
其实她并不用太过介意的，不是吗？由始至终他爱的人都只是洛舞阳，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实，他为她办庆祝生日，很应该。她不应该妒忌才对！
抬头看向天空那一轮模糊的月亮，惨然一笑。她忽然很想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回去见她想见的人，然后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真的很想很想——
泪，滚落而下。即使她仰起头，也止不住那泪的滑落。
冷清的月光披在她身上，淡淡的。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如果，她从一开始便是上官芊泽，或许，她便不会有这种挣扎。她知道自己放不下过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女子眨了眨眼，又是几颗豆大的泪珠顺颊而下。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踏至而来，在她身后停住。
她一惊，忙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刚想要出声，便听见身后的人出声。
“原来你躲在这里。”
是他的声音。芊泽一愣。感觉身侧有人坐了下来。
“这里确实是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好去处。”他微微一侧脸，就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了她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
他微微一愣。远远地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那，悄无声息的，还以为她是出来透透气。但如此看来，她似乎是因为伤心才跑出来的。
难道说，她爱上了祁烨么？
“怎么独自一人躲在这里呢？”他收回视线，直直问到。
“我．．．里面太吵，我不习惯，就想出来透透气。”她垂下头，双眸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三皇子怎么也出来了？”
“呵，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出来逮一条溜走的小鱼的。”
“小鱼？”芊泽抬起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是啊！小鱼。”他顺着她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在他眼里，她确实像一条小鱼，让人心生怜爱。
芊泽皱了皱眉，隐隐感觉他说的小鱼是在说她。“那，捉到了么？”
“捉到了。”他爽朗一笑。
虽然她看不真切他此刻的样子，但听他的笑声也知道他很开心，眉眼定是弯如弯月的夺人心弦。
三皇子他，喜欢的人不是洛舞阳吗？见到她与祁烨这样的亲密，他也会伤心的吧？他说出来捉小鱼是假的吧，是不忍再看到那刺痛双眼的画面才出来的吧？
“三皇子说的小鱼，该不会就是芊泽吧？”她试探道。
“咦，看来这条小鱼还挺聪明的嘛。”
“．．．．．．”芊泽一脸无奈。她哪里像小鱼了？真看不出三皇子竟然也会如此的捉弄人。
“喏，这是给小鱼的。”忽然，他把一个东西放在她的手心里。
冰冰凉凉的触感，摸起来很是滑润，像是玉。她把它放到眼前努力想要看清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却只能模糊地辨认出这是一块圆圆的玉。
“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今天也是小鱼的生辰，不是吗？”他的话轻轻淡淡的，却让芊泽的心头一震。
他竟然知道今天是上官芊泽的生辰？
“你怎么知道的．．．”喉咙感觉有一股暖流堵在那里，热热的，害她说不出话来。
“这是秘密。”他对她眨了眨眼。
“这块玉是受过佛光的，据说它能保平安。”
“谢谢你。三皇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在此时又落了下来。除了小爱她们，她以为不会再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日。却没想到．．．
她悄悄抹去那泪，把玉紧紧攥在胸口，“你知道吗？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呢！我会好好珍藏的！”
祁澈望着她紧紧把玉攥在胸前，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他会知道今天也是她的生辰，是自从那日流云宫后，他曾派人去打听过所有关于她的一切消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引起他的注意了。
她是他见过很与众不同的女子。身上带着一丝神秘感，让人想要探究。而跟她站在一起，总是会让他有一种整个人都放松了的感觉，很舒服。
那晚，他陪她又静坐了好一会，才回的宴会。
而她，本想着宴会结束时才回去，却没想到等着等着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泽心院了。
小爱她们也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们一直都在院子里等她回来，后来还是如眉进去拿东西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睡在了榻上。
会是上次从树上把她抱回房的神秘人吗？她朦胧中感觉到那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她心安。如果是，那这个神秘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