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朋友
烛光朦胧的房里,白色的轻纱随着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撩动着,空气里还飘浮着淡淡的香味。床榻上一女子轻纱裹体,露出里面大红色的抹胸,白皙浑圆的肩头在红色纱衣下显得更为诱人。
只见她红唇轻扬,眸光转动间极尽妩媚,足以让天下男人为她疯狂。在她面前站立着一不为所动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周身散发出冷冽的寒气。
“是你告诉上官芊泽怎样去舞阳殿的。”男子冷声启音,用的是肯定句。
女子听罢,淡淡一笑,起身走向他,身体贴上他的后背,白皙的青葱手指环绕上他的,红唇轻启,吐出如兰气息,“她问我,我没理由不告诉她的吧?”
“你明明知道那里的禁忌。”言下之意便是不应该把上官芊泽带那里去。
“可是,她也没有因此而丧命啊!”女子脸上的笑意加大。本以为上官芊泽擅闯舞阳殿,以七皇子的脾气,肯定就会一怒之下把她给解决了。可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连惩罚也没有。如此看来,真的有好戏看也不一定。
“她还不能死!以后不准再自作主张!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上官芊泽,她还有利用价值,还不能这么轻易就死去!
“你在意她的生死吗?”她放开他,上前一步,顾盼生辉的眼眸对上他的,仿佛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苏依然,这不是你该问的,也不是你该知道的!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他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是不想回答,还是回答不出来呢?”苏依然不顾男子脸上冷冽的神色,自顾自地说道。
“苏依然,别以为本皇子不敢杀你!”男子愤怒转身,脸色突变,满脸的森冷狠戾,眸光充满杀气。他伸出修长的手快速扼住苏依然纤细的脖子,稍稍一用力,苏依然的呼吸顿时变得困难起来,白皙的脸也开始涨得通红。
可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她平静地对上男子的脸,轻笑,道:“恼羞成怒吗?也罢!死,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种解脱,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男子看着苏依然平静却还是透露着悲哀的脸,眸光一闪,放开了她。
脖子一得到放松,她本能地吸气。
“解脱?你还没有那个权利!”说完,他的身形一闪,跃出了窗外。
苏依然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惨然的笑。是啊!她还没有权利得到解脱!可是,你呢?七皇子,你也一样没有权利得到解脱。我们都注定要活在痛苦里!她抬头望向窗外那轮满月,眸子里满是凄凉。
从苏依然房里出来后,祁烨觉得满心的压抑,直逼得他心烦气乱。死?他和她都没有权利说死,这辈子,他们都别想着得到解脱。
他几个翻飞,轻盈地掠过屋脊,悄无声息地来到舞阳殿。望着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舞阳殿,他只觉得他的心变得更加的烦燥。
这里有着他和舞阳的回忆,景物依旧,却已物是人非。他想起每当梨树开满花儿的时候,舞阳总喜欢在树下翩翩起舞,又或者与他一起相拥着看梨花随风飘落的情景。那样简单的幸福,却毁在了一个叫做上官芊泽的女人身上。
“舞阳,我很想你”。靠在梨树上,他轻轻地说。舞阳,我累了。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
泽心院的前院,芊泽在灯下迎风而立。自从知道她有夜盲症之后,祁烨便下令,一到入夜,泽心院一定要有灯火照亮!
今晚他应该不会来了吧?听如画说,她好像看见七皇子去了苏依然那里。她还记得如画告诉她这件事时脸上的表情,那是怕她知道后会不高兴吧?
等等,杜芊泽,你干什么要在意他去了哪里?他不来,不是更好吗?可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在睡前和他一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习惯他抱着她入睡,习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入睡。
她,竟然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了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竟然在悄无声息间地就生在了她的身上。
难道真的如夏伶所说,她其实对他还是在意的?想到这,她的心忽然就微微有些发疼,像是有人拿针扎一样。
“怎么?原来侧皇妃也跟妾身一样睡不着么?”就在芊泽胡思乱想之时,门外蓦然响起一把如黄莺般好听的嗓音。
芊泽疑惑抬头望去,只见苏依然轻笑着款款向她走来。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如画不是说,七皇子去了她那里吗?这会她又怎么会独自一人来她这里?如果七皇子不是去了她那里,那又会去哪里了呢?“你来找七皇子吗?他不在。”众所周知,七皇子每晚都会留宿于泽心院。
“我不是来找爷的,我睡不着,想着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便来到你泽心院了,没想到侧皇妃也没睡啊。”七皇子?她知道他在哪。而她,也不是出来找他的。
芊泽微微笑了笑,“你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怎么只有侧皇妃一个人啊?”苏依然在圆桌前坐下,随意地环顾了一下房内。这里与她以前见到过的不同了,昂贵的摆设换成了清雅的花束,没了以前的清冷,反之到处都散发出一种温馨。
“她们都睡下了。”芊泽倒了一杯茶放在苏依然面前,“哦,对了,还没有谢谢上次你为我指路呢!”因得她的指引,她看到了梨花,间接给子墨哥庆了生,说起来,她该去谢谢她的。
“没事!只是指个路罢了,我很乐意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芊泽一眼。“对了,侧皇妃...”
“唤我芊泽吧!”芊泽忽地打断她,“我和你年纪相仿,人人平等,你就唤我名字吧!而我,也唤你的名字可好?”
“侧...芊泽。”她轻轻叫了一声,却觉得这两个字带给她从来没有过的亲切感。
“嗯。”芊泽笑,是不是,她们也可以做朋友?“对了,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真的是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以前的事我记得与否,对你来说重要吗?”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苏依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有些愣然。重要吗?重要!如果她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事,如果她和七皇子可以因此而改变以后的命运,那这个就很重要!想罢,她点了点头,“嗯,很重要。我想要知道。”
闻言,芊泽淡淡一笑,“以前的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不想去知道以前的上官芊泽做了什么令人讨厌的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想做好现在的上官芊泽,依自己的心去生活。有些东西太过执着只会让自己忽略了眼前的幸福。”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上官芊泽吗?”以前的上官芊泽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会有这么祥和的神情。眼前的这个女人,给人一种温婉似水的感觉,靠近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到有一阵心安和温暖。
“如果以前不认识,那就现在认识吧!”她伸出手,调皮地对苏依然一笑。
苏依然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的手。她伸手是什么意思?
芊泽不禁莞尔一笑。这现代的握手礼仪她怎么会懂呢?她主动握住苏依然搁在桌子上的手,“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她低眸看向那握在一起的手,喃喃低语。她有朋友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朋友。因为家里姐妹多,又穷,爹娘只好把她卖给了一大户人家做下人。可是,在那里,她活得更痛苦。主子欺负她也就算了,就连那些下人也跟着欺负她。从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穿过一件好的衣裳,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等到长大一些,那个肥胖的老爷竟然还想要沾污她,幸好她聪明,逃过一劫。她不甘心就这样屈服于命运,就从那户人家里逃了出来,过着乞讨的生活。直至遇上他,她的命运才开始改写。
“嗯。每个人都应该有朋友。朋友可以替你分担忧愁、分享快乐。”虽然她在前世是一名孤儿,但不代表她没有朋友。她也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她的那个朋友跟苏依然很像,那双眼睛里都有着不服输的倔强。所以她才会对苏依然这样的有好感。
“分担忧愁、分享快乐?”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告诉过她,“芊泽,我以后可以常来这里找你吗?”她,似乎开始期待有朋友是怎样的了。
“可以啊!”芊泽眉眼一弯,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纯净,仿佛那人间不食烟火的女子。
晨曦透过窗台射进来,照亮一室的黑暗。芊泽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动了动,意识清醒那一刻,猛地感觉腰间有些异物。她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在。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那种檀香味,一直是让她心安的良药。
他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她跟苏依然谈了很久的话,才发现,原来自己跟她是这样的合得来。可是,她记得,她睡下时他并没有来这里啊?难道是在她睡着后才来的?
只是,他平时通常都是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不在这里了啊!这次怎么还会在这里的呢?芊泽疑惑之际微微动了动身子,刚想要起来,腰间忽地一紧,她又重新跌回到祁烨的怀里。
“这么早想去哪?”磁性带点慵懒的嗓音从她的脑后传来,像是带着诱惑。
“我...我要起来了,你放开我好吗?”也许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现在的她忽然害怕跟他有接触,害怕真的被夏怜一语成谶。
“如果我说,我不想放呢?”他把头埋进她的脖子处,她身上的淡淡的梨花香很好闻。
“你...不要闹了,我真的要起来了。我今天答应了要和子墨哥出去。”她垂下眼睑。
祁烨听到这,搁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收紧,瞳孔也跟着眯起。“你要跟子墨去哪?”
其实他知道子墨要带她去做什么,但亲耳从她口中听到,感觉很不是滋味。
“我们要去那个沧海山找一种草药。”她曾经问过子墨哥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好七皇子身上的寒冷症状,如果可以把他的病毒治好,那他也就再没有借口要抱着她一起睡了。子墨哥说他也在研究,就差一味药了。听说在沧海山有这种草药,所以才会和他约好要去找那味草药。
她想要找到这味药,治好他身上的伤。子墨哥说,七皇子的怕寒症是因为上次受伤后没有及时救治的后遗症。所以,她才更要找到那味药,治好他的怕寒症,这样,她才不会又欠他一样情,这样,她才会走得心安理得。
“找草药?本皇子不准你出府。”突然,他不想她和子墨单独一起出去,即使,子墨是他的朋友。即使,这也是他默许的。
“七皇子,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我已经和子墨哥约好了,而且你也无权限制我的自由。”她微怒,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祁烨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下。
“本皇子无权限制你的自由?”他漆黑的眼眸紧紧地锁住她,眼里的怒火,芊泽看得分明。“你要不要试试看,本皇子究竟有没有那个权力限制你的自由?”竟然为了要和子墨出去,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芊泽气得瞪大了眼眸。是她太天真了吗?竟然开始相信他其实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可恶!
“反正我就是要出去。”倔强的眼无畏地对上他的,这一次,她跟他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