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一声怒吼,吓得庭院内的一干奴仆心中恐慌,“还没找到!”
“没,没找到。”半跪于地的布衣男子面色一白,仍恭敬的回答。
“找!去给我找!本王就不信了,就凭他一个人怎么出得了皇宫!”靳襄王狰狞着一张脸,说的咬牙切齿。看来气的不轻啊。
“是。属下这就去。”半跪于地的布衣男子神色一禀,应答完便要起身去办事。
“慢着。世子呢?”靳襄王皱着眉,语气不耐。
老皇帝龙体欠安,每况愈下,这于他只能说是好事,他巴不得老皇帝一命呜呼,趁着储君未立,依老皇帝对十六皇子的偏爱,这皇位非十六皇子莫属。
这个十六皇子可是他好不容易寻得的。经过精心的培育,再送到老皇帝面前。料定了老皇帝会因对这么子心存愧疚,又是与最心爱的女子所出,必定会传皇位于此子,这么一来,他就可稳坐朝堂,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新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老皇帝卧病在床的主因竟是十六皇子无故失踪!这怎叫他不心惊?
再来,近日不见昱儿人影,这臭小子,整天冷着一张脸,寡言少语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世子不在府上?”布衣男子皱着眉反问。
“要是世子在府上,本王还用得着问你!”靳襄王瞪着眼语气不佳,“罢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布衣男子一转眼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皇宫。
“咳,咳咳咳……”龙榻上,崇贤帝虚弱的半躺于塌上,原本精明的双眼也变得浑浊。
在外人看来,确是再次失去爱子后不堪此种打击而卧病在床的样儿。
“皇上,注意龙体。”床榻边,秋白一身朝服,立于床尾,语含担忧。
“没事,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你继续。”崇贤帝一手扶着胸口顺气,一边示意秋白继续报告。
“是。”秋白眸色一暗,拿过一本奏章,继续,“李大人上报,河清县因连日暴雨,导致河堤崩塌,多有民宅遭遇水患。李大人恳请皇上,拨下库银万两,开仓放粮食,固堤坝,助百姓重建家园,解百姓于水难之中。”
“咳……爱卿,以,以为如何?咳!”因为咳嗽,崇贤帝的脸上有些潮红,随侍身旁的李公公,忙拿过来一块巾帕替皇上擦去额上渗出的汗水,一边吩咐宫女拿了小扇子替皇上扇凉。皇上万金之躯,可得好生照料的。
“近日确实暴雨连连,河清县又处于黄河之边,河水泛滥,在所难免。臣已拨下饷银20万两用于救灾及灾后重建。”秋白浅浅一笑,安慰皇上,“皇上可宽心。”
秋白啊秋白,要是这朝廷没有你在,可怎么办?老皇帝心中不禁感慨,望着那青涩的面孔,再想想自己每况愈下的身子,储君未立,各皇子早已开始明争暗斗。
“爱卿可有查到十六皇儿的下落?”叹一口气,崇贤帝望着床幔,眼神迷离。
“臣,有负皇上所托,依然没有十六殿下的踪迹。”放下手中的奏章,秋白不紧不慢的回道。
“你们退下吧。”崇贤帝往往房内,挥挥手,挥退房内的一干奴才,“秋爱卿留下。”
眼看着一干宫女太监出了门,崇贤帝望了不动声色的秋白良久,才缓缓开口:“秋爱卿在朝中任职也有3年了吧?”
“回皇上,臣入朝堂确有三年有余。”秋白心中一怔,皇上问这事是?
“三年……”崇贤帝呐呐的念着,“秋爱卿,你说,倾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儿?”殷切的眼神望着秋白,急切的想要知道在他人眼中他的孩儿是什么样儿的。
“……”秋白心中一凸,望着床上的崇贤帝,那一双浑浊的眼此刻变得那么的锐利,仿佛透过他的眼,就要看穿他的灵魂,“臣,不明白皇上之意。”
“秋白啊秋白,你真当朕老糊涂了吗?随便一个人过来,弹了首曲子,就认为是自个儿的儿子,那朕这父亲做的也太失败了!”崇贤帝苦笑着说道。想到寿诞那日的情绪激动,也觉好笑。
“皇上……”秋白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并不知道其中的滋味,如今出了这事儿,也只一心想要护着那无辜的人,如今,面对皇上的坦陈,他忽然无话可说。
“说吧,朕想知道,他,好不好。”眯了眯眼,似命令,更似请求。崇贤帝发觉近来,很容易犯困呢,想来是时日无多了吧。
“他……”秋白深深地望着一脸疲倦的皇帝,顿了顿,说道,“他,很好。”
“很好……”崇贤帝带着疑惑的眼凝视着,离开了这里,他过的很好?
“嗯,他,惹事的本领很高,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无人可比,逃跑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细数着那人的性格特点,秋白不由自主的漾开了嘴角,这人当真是活宝一个呢。
“呵,是吗?”看着面前的臣子沉醉在细数那人的优缺点之中,崇贤帝不禁淡淡的笑了,轻轻的摇着头,他,和他娘一点都不像啊,雪怡明明是那么温婉的女子,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调皮的孩子呢?
“秋卿家,你说,若真要他回来,他,会回来吗?”听着秋白描述那人的趣事,崇贤帝忽然问道。
秋白霎时顿住,眸中精光闪过,神色严肃:“不会。”
“秋白,去取来笔墨纸砚,替朕拟旨。”挣扎着起身,崇贤帝缓缓说道,语气却是不容刻缓。
“传朕旨意……”崇贤帝满意的望着明黄色的绢子上那几个苍劲有力的黑体字,拿出玉玺,郑重其事的印在明黄绢子的左下角。
“皇上……”秋白双手捧着圣旨,拧着眉开口。
“无需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相信朕的眼光还没昏花到那种程度。”挥挥手,“朕累了,你下去吧,让他们也都下去吧。”
“是,臣领旨,告退。”小心谨慎的收好那张明黄绢子,秋白轻手轻脚的推出房间后轻轻的带上门。
房内,烛火跳跃,一时的静谧,只听得到轻浅的呼吸声。
从暗处,缓缓地步出一个人,一双凤眼,痴痴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脚下的步子轻缓,令人无所觉。步至床边,那人依然没有移动视线,只是缓缓矮下身,细细的观察着床上之人的脸,脸色晦暗,眼下明显黑了一圈,眼角嘴畔的皱纹比之前多了很多,他,真的老了。
“是你吗?”蓦然,传来一声问候,声音哀怨,又惊喜。
蓦地回神,那人凤眼一眨不眨的,看到床上的人睁开双眼,定定的瞧着自己。
“……”不说话,只是望着,某人似乎哑巴了。
“倾儿……”望着那似曾相识的双眼,崇贤帝呼喊的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