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失笑。
白芍，不要再胡思乱想，不准再想沈墨痕，不准再想接下去要面临的事情，该发生的适时发生，多想无用。白芍在这样的念头中来回挣扎，睡意沉沉。手机一阵又一阵地振动不断，她接起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设置的联系人形象，瞬间清醒。
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离熄灯只余二十来分钟，陈虹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让人费解。难不成戳穿了她和沈墨痕的破事。她毕恭毕敬：“陈老师，您好。”白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陈虹究竟以哪个角度来质问她，还是央求她离开沈某人。
“白芍，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陈虹说。
“没关系，有事吗？”她在心里不止一次鄙夷，何必磨磨蹭蹭的，不如爽快些。
“我白天在审核你们系的二类学分，你在图书馆的志愿者实践活动是一周，只能获得一个学分。”她陈述的声音里带着倦意，“而学院要求是两个学分，所以你可能还得再找个单位，来填补你的学分。最好能在下周五之前把资料交上来，我得一并交给学校审核。”
白芍想起来，按照学校要求，除学业之外，每位学生都必须获得八个额外学分方可毕业，社会实践是其中的一项。她当时和路晨一起在A城图书馆做了七天的志愿者，之后就没有继续。她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是不是我还需要一周的实践活动，然后填写申请表和体验感悟。”
陈虹那边似乎是在关电脑，再熟悉不过的音乐从电话里传来，白芍听到她回答：“对，老程序。时间有点赶，你其实可以叫你哥给你敲个章也是一样的，学校到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白芍真的对她的好心折服：“好的，谢谢陈老师，我补办好之后及时联系您。”
陈虹打了个哈欠：“没事，早点睡吧，晚安。”
“诶，陈老师，我想问……”白芍多么想以他的妹妹自居，问问陈虹对沈墨痕的想法，她好主动退出。可是话还没有完整表达，就传来一阵忙音。
她张了张嘴，放弃了事。把手机放回原位，盖好被子，进入梦乡。
周六一早，沈墨痕来接她，比预想的时间要迟了整整一个小时。空旷的车子里流淌着空灵的轻音乐，遮掩了城市一半的喧嚣。
她不停拨弄着书包的拉链，拉开合上，习惯成自然。沈墨痕却眉头深锁，嫌恶地瞥了她一眼道：“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她才发觉自己的无聊行径，连忙把书包平放在膝盖上，不再去碰它，“对不起。”她说。
“你社会实践是不是还差一个学分？”车子驶进闹市，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较之前更为慵懒，以合相称的背景乐修饰，洋洋盈耳。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并没有否认，亦不明确表示。定又是从陈虹处得知。
沈墨痕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不予搭理，仍顾自说着：“周六周日随我到工作室，我把章给你。”
“不用了。”白芍深吸了一口气，想多不愿多想就着急拒绝。
“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尽合同中的义务。”他深知她不肯接受，紧随其后跟上一句。连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的本意。
白芍自我解嘲，不深不浅地给出一笑：“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我们得交易关系。那，大老板，恭敬不如从命！”
配合着沈墨痕的步调走进办公室，有不少人都有如神助般将手上的工作搁置一边，朝四面八方投以目视。
眼神里十有八九写着难以置信，好像她是一个天外来客，与他们长的都不尽相同。莫非是今日生了三只眼睛，还是无端端生出一对招风耳，她用手摸摸，倒是没有。要不就是久别重逢，对沈墨痕前任的到来倍感吃惊，恨不得将千里眼顺风耳通通装在身上，等着一窥究竟。
“Ann，给她安排一下。”沈墨痕把她交代给秘后，只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留下她一人面对诸多窥探的眼神。
她乖觉地移动到边上，那里正好是一根柱子，替她遮去部分人影，又可以作为倚靠。她的专属格子间坐着一个陌生姑娘，看着像是刚毕业不久，职业套装下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
Ann走到她的旁边，神秘地朝她笑笑，替她安置临时座位，临时工作。一切都是临时，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来去临时，让人措施不及。
挨到午休间歇，沈墨痕并不来找她，她准备去楼下超市填报咕噜响的肚子。
“白芍小朋友，”Ann及时冒了出来，叫住她。
以脚后跟为中心，白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动。双手背在身后，她揶揄：“你也想和她们一样八卦吗，Ann姐姐。”这位秘书早上的举动暴露意图。
被直接说穿，Ann不好意思地用手圈过她的脖子，夸张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唉，你这么说也太伤我心了，作为秘书，我只是关心老板和老板娘的幸福生活而已。”
白芍因此成功蹭上一顿美味午餐。
“你都不知道，你无缘无故就不来上班了，老板整天都绷着一张脸，公司上下压抑地不得了。老板平时亲善，对谁都见面三分礼，我们都以为他没有脾气，你离开之后我才明白，他是有底线的人，而那条线就是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Ann剥着虾同她说话。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了，白芍心里想着，伤心的事莫要再提，愈合的伤疤会慢慢不见，然后由新生的皮肤取而代之，“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他每天都太忙，极少和我共处的时间，我……你知道的，哪个女孩子不希望男生能多陪伴她。现在……没事了。”她用纸巾抹掉唇周的酱汁，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
“原来如此！”Ann劝诫道，“白芍小朋友，他是老板，当然会更忙一些，你理所应当体谅他，居然为此生气！”
“我知道。”她敷衍着回应，实际上一刻都不想再听她的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