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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灰白祭坛

孙云帆昏迷之际,一道血色身影从灰白石头堆砌而成的祭坛中闪出。

“老夫等了这一天已经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了?……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血红色长袍齐身,修有一头苍苍白发的老者,似是感慨似是激动,竟然大笑出声。

“老夫的脱困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姜文明你终究还是输了啊!”

“时间最是无情,哪怕是仙人境的你我也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你脱困又如何,如今你我寿元无多,怕是撑不到一年,而这里又是九域中最贫瘠的荒域,可供你恢复实力延长寿命的天地灵根少之又少,在荒域中几乎不可能寻到,你又能做甚?”

“这小辈虽然根骨不佳,但是精神却不弱,百年修得半仙境应该可以。”

“你要夺舍?”

“夺舍?别把老夫跟那些妖魔相提并论,而且夺舍还有不小的风险,现在的我们可禁受不住。”

“寄灵?你敢!”

“不是我,是我们,哈哈哈……”血影老者一时感慨,一时激奋,一时愤怒,一时大笑,仿若精神分裂。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姜文明,你现在实力相较之前衰退太多,而老夫千百年里可是一直有血气供养,实力保存程度要远远强于你,现如今我们一体双魂,老夫不会伤害你,但是你也别自讨苦吃。”

“唉,寄于汝身实在非吾所愿,奈何吾实力退步,难以解决血魔,不过放心,吾等只想借助汝身离开这片天地,不会伤害于汝。”

最终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没有再发生争吵。

这小辈实力太低,仅仅凡人初期,不过目前也没有更好地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心里虽有不满,血影老者动作却不迟缓,血色长袍抖动,整道身影化作一条血线直奔孙云帆的额头而去,眨眼功夫便侵入到孙云帆的脑海之中。

睡梦中的孙云帆感到莫名的寒意,想要醒来,可是双眼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不堪,难以睁开。

这时血影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辈,莫要慌张,激进,以你这等根骨老夫不屑夺舍,不过千百年来你是老夫唯一看见的活人,老夫也动了恻隐之心,不愿看你一生颓唐,虽然你难成大道,成就有限,不过有老夫帮忙,在这荒域中霸主一方却不成问题。”

荒域里霸主一方?听起来不错,不过你可不像是随身老爷爷啊!

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出那句中二气息十足的装叉话语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艹,不行,太羞耻了!

“不知前辈名讳?有何需要晚辈帮忙的?”孙云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来。

“老夫乃血河道人,是姜文明姜圣人的好友,现在你只需放开心神,让老夫入驻,然后离开这里就好,等老夫离开此方天地,自会离开你身,并送你一场造化。”

造化?怕不是我成了你的造化吧!

“久闻姜圣人名讳,博古通今,兴盛文明,乃是一位秉承天运大德之人,既然前辈是圣人的好友,自然也是大德大运常伴左右的名士。晚辈虽实力不显,生平却最为敬仰前辈这等大才大圣。”

脑海中孙云帆意识凝聚出的人形拱手以示敬仰,心神里却焦急万分,不知要如何度过这次难关。

“好了,你且放开心神,老夫早入驻离开,你也早日获得造化!”有些不耐烦的血魔打断了他,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的话痨,比姜文明还要废话连篇。

“听他的,吾会帮你应付他,你无需担忧。”

姜圣人?

素未谋面,也不知这姜圣人是何等人物,心行品格如何,不过我先前那么吹他,话里行间都是对他的崇拜,若这劳什子血河道人真对我不利,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嗯,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真要到生死攸关时刻,大不了去抱祭坛大腿,哪怕玉石俱焚也总比“成全”他人要好。

“小辈,莫非不信老夫?”血魔气势顿时自体内发散而出,威压惊的孙云帆灵魂发颤。

“晚辈不敢,那就多谢前辈了。”

见实在避无可避,血河道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他有些焦虑,怕他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姿态强行闯入,湮灭自己的意识灵体,孙云帆无奈之下,只能咬了咬牙,放开了心神。

如今只有期望那姜圣人真如我所描述的那般了。

孙云帆一放开心神,血魔便趁势侵入其灵识空间。

澎湃的血魔真元涌入孙云帆的灵识空间,犹如涛涛江水般汹涌激荡,冲刷着血海的岸堤,大片的血色雾气也渐渐从血海表面腾起,化成了一朵朵血云,笼罩了孙云帆的灵识空间上空。

“哈哈哈,小辈,老夫多谢你的身体了。”

血魔盘坐在血海中央的上空,做着瑜伽,姿势摆好,双手放置胸前。

随着血魔的调息打坐,鲜红色的血海中爆发出惊人的气息,一时间海面翻滚,群浪奔袭,九条以血水为身的巨大水龙从海里探出了身子。

威武的龙身堪比擎天之柱,高十余丈,粗四丈八尺,体型巨大,孙云帆的心神不禁被震慑住,微弱的灵识顿时压力大增。

九条血龙时而腾空,时而入海,时而搅动血海,时而扰乱血云,煌煌龙威,宛若真龙。

“为了感谢你,老夫决定让你亲眼看着我们融为一体,你的身体就交给老夫吧,你的愿望也将由老夫来帮你实现,世上有老夫血魔便足以,老夫会让整个蛮域都响彻你的威名,哈哈哈~~”从被封印开始,血魔就期待着破封而出,历经千年,准备千年,如今终于可以得愿以偿,怎能不开怀大笑?

“前辈,助我。”

“小辈,真可惜,姜文明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另外,老夫和他真的是好友。“

“怎么会?他可是……”

“圣人?那又怎样,以前的他是圣人没错,可是和老夫一起被镇压,相处了千百年,被老夫‘劝谏’了千百年,得不到天地灵气滋养,实力一步步衰退,道心一次次被老夫打击,如今也只剩下一丝圣人意识,马上就要被老夫消化了,圣人的位格一旦失去,道心自会有所瑕疵,如今早已经神智不清,是不是对圣人的许诺感到疑惑?其实那是老夫化作的姜文明,就连之前的交流也是老夫一人饰两角罢了,不给你一点保障,你又怎能下定决心放开心神让老夫进入灵识空间?”

“前辈莫不是觉得自己赢定了?”血魔的话语让孙云帆不由得叹息,姜还是老的辣,不过明知自己在劫难逃,孙云帆却没有害怕,面色反而平静下来。

“我知道前辈给我解释这么多是为了准备后手,你要是真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也不会和我在这闲扯,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准备拼死一搏?”

血魔的灵体已经恢复了三成,精神方面的手段也可以施展出一两种,此时听闻孙云帆这番解释后,血魔的精神突然绷紧,灵识如潮水般浩荡井喷而出。

灵识略做扫视,就发现孙云帆身体正呈大字状贴着灰白祭坛,那搂着祭坛的姿态就像是搂着心仪的道侣。

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有些激动,有些得意。

“你…你怎么可能瞒过老夫的灵感?”

“是你,姜!文!明!”似乎是想到什么,血魔怒眼圆瞪,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口中狠狠的吐出了姜圣人的名字。

“血魔,你我本就应该化作尘土,奈何兽皇的封魔谭伟力已经大不如前,为了彻底泯灭你,我和封魔谭灵早已经协作千百年。”

“封魔谭已经困不住老夫了!”

“你以为我的灵力为何会消散如此之快?”

“你…难道你献祭了自己?”

“好了,血魔,你我也该歇歇了。”

说罢,灰白祭坛也就是封魔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磅礴的灵力以一种蛮不讲理的速度强势冲进了孙云帆的灵识空间。

贴在封魔谭上的孙云帆在这股灵力的强横冲刺下瞬间昏迷过去。

见此场景,血魔大骇,整个血海的血气真元大量的涌入血魔的身躯,一道高达三丈的巨大血影自血魔背后走出。

血魔血影脚踏两条巨大血水神龙,腰部缠着一条,两条粗壮的臂膀上也各自缠着一条,身后上空四条腾空,口中酝酿着龙息。

血魔血影大手探出,臂膀上两条血海神龙化作两把血海龙剑,妖冶嗜血。

“缚!”

淡淡的叹息声传来,姜文明手执圣灵笔,用尽全身精气神写下了一个金色镂空的圣文字。

血魔血影何其强大,可是却在姜文明全部精气神凝聚而成的“缚”字下苦苦抵挡。

金色圣文字出现的刹那,感应到血魔血影的强大,无数条金色锁链自其中抽散而出,从四面八方,天地死角各个方向缠绕而来。

“你这个疯子,竟然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舍弃了!”

“呵,我本将死,又有何惧?”

对此,血魔血影双剑舞动,一道道血色刃光击打在金色锁链上,响起“铛铛”的交戈声,声音清脆洪亮,不绝于耳。

迎着剑刃流光,金色锁链以蛮横之姿强推而过,丝毫不在意这等攻击。

龙息!

面对金色锁链的紧紧相迫,七条血龙口吐血色神光,顿时七道神芒宛如大了成千上万倍的镭射激光喷射向金色圣文字,一时之间血海翻滚,血云消散,海面升腾起大片蒸气。孙云帆的灵识空间中,仿佛正经历一场开天辟地式的伟大壮举。

时间流逝,金色圣文字缚住血魔的同时,封魔谭的浩瀚灵力也抵达战场,瞬间包裹了血魔。

“可恶的姜文明,可恶的兽皇,啊啊啊……”

血魔的身躯越来越淡薄,脾气越来越暴躁,仅仅半盏茶功夫,孙云帆的整个灵识空间只剩下一片血海和几朵血云。

姜文明左手伸出,一颗血色莲子稳稳的居于手心正中。

接着他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拈起左手心的血色莲子,略做观察后,想了想随手截取了孙云帆的一缕灵识塞入血色莲子,然后屈指一弹,将其种入血海的海眼。

“最后再送你一场造化吧!”

姜文明自虚空召唤出了本命道器圣灵笔,将自身的圣人灵文“缚”文字神纹刻在笔身上。然后一念将灵识空间划成三份,血海居于上层,圣灵笔居于下层,中部则是孙云帆本身的灵识居所。

“望你能善待圣灵笔,不做那大奸大恶之人……”

做完这些,姜文明灵识再也支撑不住,灵体慢慢的虚化,化作点点荧光,最后还滋养壮大了孙云帆的灵识。

……

封魔谭内。

灵识空间中进行了一场大战,孙云帆却无从得知,不知何时他被拖入了封魔坛内部。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座通体成鎏金色的大殿内,这个大殿给他一种很恐怖的感觉,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惧意。

或许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孙云帆感觉自已对这种奇怪的事物有了一定的抗性,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心是不是太大了,还是我一直都是如此?”孙云帆有些疑惑,有些自嘲的想道。

看着大殿底下的三十六根鎏金色的玉神柱,孙云帆感到莫名的亲切,仿佛在看自己的亲人朋友。而那种一开始威压十足的气势也在瞬间消失。

来到大殿的王座上,他自然而然的坐了上去,只见大殿四周的青焰倏地燃起,孙云帆吓得身体不自觉一颤。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大殿中突然传出的声音,“恭迎吾主,愿吾主带领我等踏破蛮荒,重返兽域。”

“吾已死万年,今日老天开眼,给吾送来传人,让吾传承不至于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尔辈可愿拜吾为师?”大殿中的声音悠久不绝,却又听不出是从哪里传出。

孙云帆不敢放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他外,还个个都堪比前世那种具有超能力的存在。

随便一个小角色都能解决掉他,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对方,使得自己小命堪忧。

于是学着电视里的场景,起身转过身体,对着王座拱了拱手,面带尊敬地说道:“晚辈愿意,拜见老师。”

说罢,正对着王座面带敬意的三拜九叩。尽管是现代人,孙云帆也不敢有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想法。

古人对礼法十分看重,万一惹怒了这位大能,一巴掌拍死了他,那他得多冤啊,再说这是认师父,没什么可忌讳的。

随着孙云帆礼成,结束拜师仪式,王座上显化出了一道看不清面孔的虚幻人影。

“哈哈哈,好小子,既然你已拜吾为师,那么吾亦不会吝啬与你,这座大殿乃吾的本命器属,而吾早已身死道消,留着此物亦没多大用处,现就赠送与你。

大殿内的神柱是跟随吾的三十六位部下亡前肉身所化,他们的毕生绝学也烙印于其上,你可以多加学习参悟。

大殿还有其他空间,这就等你以后自主发掘,吾这一念已经时日无多,即将消弥,现在就传你吾的毕生所学。

吾乃师长空,这是吾偶然得到的混沌灵珠,好好参悟,希望你能完成吾之心愿,踏破蛮荒,重返兽域。”

“老师,您……”

“好了,吾知晓你疑惑甚多,吾不会一一回答,现如今的你知晓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等你足够强大后自然会了解这些,另外吾非兽皇,封魔谭伟力不继,灵性已失,怕是撑不了多久,吾与你的谈话也怕是到此为止了。”

“师父……”

“无需多言,最后这点力量就让吾帮你一把,打开气海穴,踏入气海境。”那道声音刚落下,孙云帆只觉得浑身燥热,一股庞大的力量充满了他的灵体,之后灵体也不省人事。

“奇怪,竟然有三个灵识,咦,不对,是两个识海,一个灵识,有趣,看来吾这弟子亦不简单,以他的修为,最中间的才是他自己的灵识,那为师就帮你冲破它吧!”

“给吾开!”

咖嚓一声,犹如蛋壳破碎的声音传出,孙云帆的识海被开辟出来,这也意味着他进入了气海境。

然而师长空的动作还没结束,随着灵力的大量涌入,孙云帆的实力从气海初期,中期,后期,瞬间过度完成,直接突破至气海境圆满,甚至犹有余力。

师长空想了想,将掌上多出来的灵力用来灌注到孙云帆的灵体上,等他灵体回到肉身,自会不断的温养壮大肉身,以便借此熬制他的身躯。

昏迷中的孙云帆额头青筋暴露,汗水披洒,口中发出兽类般的痛苦嘶吼声。

良久,淬炼了一遍孙云帆的灵体后,师长空停下了动作,身影愈来愈淡薄,看着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的孙云帆,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吾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自身……”

话未说完,身影便自原地消失,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些鎏金色神柱也变得暗淡起来,大殿中只留下了昏睡不醒的孙云帆,一切又回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