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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敌对的命运

叶清安的奏书发上去许久了,李一还利用职务之便将她的放在最显眼处,但还没有等到回复。

在她心急地想亲自去觐见时,终于有一个小太监,连走带跑地进了翰林院,传皇上口谕,让她面圣。

自从那次献舞,让她想起真正的叶清安与皇上有关的点滴与情愫后,她一直很不敢直视他,更别说单独见他,既怕他认出,又自觉亏欠。

养心殿内,她一进门,便见到皇座上正揉额闭目养神的刘晟皓,他紧锁着眉,愁容不展。

听到了动静和太监的传话,他缓缓睁开了眼,眸子内满是疲倦。

叶清安请安后悄声扫视一圈,刘晟皓面前的桌案上是两座堆积如小山的奏折,应该一堆是处理的,一堆是待处理的。

她之前就听李进提到过,说这一年来,刘晟皓多是亲自批阅所有奏折,披星戴月、不知疲倦,变得更加勤勉或者说是少了点人情味。

尤其是叶清安出殡那几日,皇上先是反常地亲自查遍各宫,恨不得将偌大的皇宫翻个底,又是彻查京城,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折腾不动了,又下令让人把那“禁地”里宝贝得不行的两排胭脂树给砍了,不到一日,又要求全给种回来。

那时在江云楼的叶清安听到这些只是苦笑,都说帝王无情,这刘晟皓对她也算是用了心。

“魏安,抬起头来。”

刘晟皓倚在皇座上,看着眼前低头发怔的人,有些慵懒地开口道。

叶清安忙抬头,只见刘晟皓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奏折,纤长的手指握着奏折的一端,看向她的神情耐人寻味。

“你知道,你的这封奏折,是打司徒墨白的脸吗?”

刘晟皓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正跪着的她。

“微臣不敢,臣只是对司徒大人得出的结论有异议,臣一直与司徒大人共同查库银案,深知...”

叶清安觉得手脚有些发抖,微抬着头,但还是不去看他,说道。

“呵。”头顶上传来男子的笑声,有点讥讽的意味。

叶清安茫然地抬起头来,刘晟皓双眸正注视着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让她难以分辨。

刘晟皓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下巴,令叶清安全身一紧。

“魏安,朕突然明白,为何大家都揣测,你是司徒的**了?”

叶清安本能的一惊,身体向后倾了倾,刘晟皓握着她脸的手一使劲,她动弹不得。

听到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口中竟然吐出如此不雅的字词,叶清安想起了那日在司徒府里司徒墨白的所作所为,不由双颊通红,想低下头,又拗不过刘晟皓。

将叶清安的神色尽收在眼底,刘晟皓松开了手,奏折丢在了叶清安身上,冷声道:

“朝堂不是你们你侬我侬的调笑场所。”

叶清安立马明白他是误会了,误会魏安想气气司徒墨白,于是上书这样的奏折,忙说道:

“不是皇上想的那样,微臣是圣上的臣子,与司徒大人毫无瓜葛。”

刘晟皓眼里满是玩味,蹲下了身,与叶清安直视,薄唇一张一合;

“那你一个小小编修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与首辅叫板?”

果然,果然会问这个问题。

刘晟皓看向她的眸子,满是探究,像是能洞察她所有的想法。

叶清安一咬牙,言之凿凿:

“不瞒陛下,微臣还是一名落魄书生时,曾得到叶将军家的一位小姐恩惠,心里无限感激,如今考得状元郎,却意外得知那位小姐病亡的消息。赏识之恩无以为报,下官又有幸参与库银案,自当助叶将军于水火之中,也算是还了那位姑娘的一分恩情。”

刘晟皓神色恍惚,原本的咄咄相逼的尖锐完全没了踪迹,半响才道:

“你说的,可是叶清安?”

叶清安点点头,紧张得不行:“正是叶姑娘。”

叶清安那次太后寿宴的遇刺,为了皇家颜面,而统一对外称是发病暴毙。

刘晟皓自嘲地笑了几声,听着令人感伤,跌坐在皇椅上。

叶清安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只见刘晟皓以手扶额,看不清神色,只显得无限颓废与落寞。

“宣。”

在叶清安坐立不安了许久后,刘晟皓才开口道。

不是和她说的,门外的卢德寿应了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竟是司徒墨白。

自从那事后,她一直躲着他,不愿碰面,现在是躲不过了。

跪着的她只看到司徒墨白的朝服的衣摆,在她面前晃悠,然后跪在她身旁。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清安觉得有些难为情,垂着头不语,不曾留意司徒墨白进门时看向她的目光。

“朕打算亲申此案。”

刘晟皓淡淡地说道,叶清安心中一喜,既庆幸又有些心酸,没想到自己“死”了也还能用来发挥些作用。

“遵旨。”

司徒墨白应道。

叶清安开心地谢恩,才刚开口,便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给吓得没声。

刘晟皓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道:“魏安,你该庆幸自己说出了实情,若不是叶清安,你在踏入这殿时朕就起杀心了。”

叶清安浑身一颤,寒意像从地上透出来一样,从尾到头都冷得彻底。

她努力勾起嘴角,勉强地笑道:“谢谢陛下不杀之恩。”

她不明白刘晟皓何故对她起了杀意,但她总算醒悟了许多,她现在只是皇帝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时捏死的魏安,不是刘晟皓念念不忘的叶清安了。

在她是叶清安时,刘晟皓对她百般包容,让她直到现在才意识过来,阴晴难定的他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声音吖得很低,司徒墨白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身旁的亲密互动让他觉得浑身难受,藏在衣袖下的手握紧又松开。

叶清安走出养心殿后,走得很急,恨不得跑起来,还是被人拉住了手臂。

叶清安站定了,没有回头,低头看了一眼那拽着她手臂的白皙的手。

这手真好看,叶清安心里叹了口气。

“魏安,我说过,不要管。”

身后传来无奈的嗓音,似是很挫败。

“可我没有答应...司徒墨白,就这样吧,不需要闹得那么难堪。”

叶清安看向眼前绵延的道路,还有三两来来去去的宫女,但她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更没有胆子议论。

手臂上的束缚松了,紧接着,叶清安赶忙往前走,将身后的人抛得远远的。

自她想起那句“提防司徒”起,他们注定是敌对的宿命。

这一点,叶清安无比清楚,并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