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深渊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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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尽相同的地方竟然一处也没有

于是翻身下床,走下床边那三级台阶。不由得感觉到神奇。我站在原地蹦跳一会,以夸张的动作进行各种运动,无碍。无碍!完完全全的奇妙之事,依照海之音的话来说,我昏过去了2天,加上昨夜一共是三天。三天就可以将一个浑身上下骨折的人愈合到这样的地步。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我对自己说。

转头看,发现海之音从角落里搬出一张椅子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我。我不想去问她在看什么,想必得到的一定是如下回答:我在看愚蠢的猪跳舞。

我注意到浑身上下绑满了绷带,就像木乃伊一般包的紧紧地。

“我想我可能需要洗个澡,能借用一下浴室吗?”我说。

“不可以!”她放下茶杯,对我吼道:“不要去弄脏我的浴室!”

“可是,不沐浴的话,现在身上还有不少血迹,到时候会臭了的,你也不会希望你的屋子里有个臭烘烘的人吧?”

“...........”海之音沉默了。不一会了,她仿佛一瞬间做出了什么惊天的决定,用毅然决然的口气说道:“浴室在出门右转直走————不准在里面做出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我心里不禁疑惑,当然,嘴里也把心里所想说出来了。

“哼,谁知道呢........变态下流神父.......”她冷笑一声。

哈.........我很无语,她到底在想些啥?

“要不然,你在一边看着我洗好了。”

“什么!谁、谁要去看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洗澡—————!”她脸色瞬间巨变,抓起桌上的银质托盘就这么扔过来!

咻!

托盘从我眼前飞过。嚓。我看见托盘整个没入另一侧大理石墙壁,墙壁上仅仅留下一道很浅的痕迹。海之音看见没有丢中,再一次举起茶杯——————————

“不用了!我绝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不妙啊,要是被刚才那个托盘切到,想必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就是没有头的我站在原处吧.......看来往后要少逗她玩了,这一个不小心就连命都没了。

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一条走廊之上。红色的地毯,走在上面,声音很小,只有细细的绒毛与脚底摩擦的声音。地毯两边间隔墙壁大约1英尺,右侧是覆盖着华丽窗帘的拱形窗户,左侧是大理石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根纯白的石柱向外突出,其上放置着带有玻璃罩的铁制油灯。每隔几根石柱便有一张对开的门,或者是另一条走廊的分叉,部分地方装饰有陶瓶,其上所画大部分是罗马古典艺术,例如《送别出征战士》。其中的空白墙面装饰着有华丽边框的巨大绘画,从年代来看是一些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拉斐尔的《雅典学院》、提香的《镜前的维纳斯》等等,多数是威尼斯画派的代表人物,但是我注意到其中一点。

那就是这些画作中,涉及神学与宗教的绘画作品一概没有,我其实一直在期待看到佛罗伦萨的拉斐尔画作的圣母,或者是西班牙格列柯的《圣家族》。看来海之音果然彻头彻尾不信教,当然:若是居住在这样一间能够避开人们目光的屋子里,想必也是安全的。

我站在一幅较为宽大的画作面前,一幅蛋彩画。看得出这是那一幅波提切利著名的《维纳斯的诞生》。

画面中,在波光粼粼的爱琴海上,花瓣从天空坠落。裸体的维纳斯略显娇弱无力地站在一个大贝壳上,她微曲右腿,身体向右微微倾斜,一头金色长发被海风轻轻吹散。她的皮肤光洁剔透,美丽的面庞略显出某种淡淡的迷惘。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笼罩着一种脉脉的忧郁和哀怨,显示出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无助和迷茫。维纳斯的脖子和双手显得长了一些,但这更增加了她的优雅和风韵。画面的左上方,长着翅膀的风神正鼓起双唇把维纳斯徐徐吹向岸边,那里,来迎接她的春之女神身着华丽服装,正准备把一件缀满鲜花的红色披风披到她裸露的身上。

看到这一幅举世闻名的画作,我不由得想起海之音。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高高地站在笼罩在月色的水塔上,身着银白色的裙子,背后是广袤的星空,与维纳斯相比何等相似!倘若当时我是春之女神,我会毫不犹豫地将鲜花披肩盖在她柔弱的肩膀上,使她不受寒冷的海风侵袭。

我摇摇头。那不可能,她不是维纳斯,一来我也不是什么女神,不可能给她送去披肩。但是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她在我眼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维纳斯’。

走廊尽头出现了门。我将它打开,进入了一间貌似是换衣间一样的场所,想来海之音平时在此处更衣随后沐浴。凌乱色彩的多色玻璃平台,我将绷带之类的在此处扯下,这样一来我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体情况,不由得使我吃了一惊。再怎么快,或者再如何奇妙,想来是不可能好的这么彻彻底底的,所以我尽力做好了看见满身淤青的准备,但是眼下身体上没有一处伤痕,甚至连头上的头发都没有少一根,就好像沙漠中的行进的骆驼,亦或者是海上航行的帆船,毫无痕迹可言,转眼之间它们经过的区域再度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这是何等可怕的魔力!我想。

走进浴室,这里与我某日梦中看到的浴室一模一样:独木舟一般的陶瓷浴缸,两短略高。其上都带有华盖,巨大的房间里仅有这么一小处是浴缸,周围充满大大小小的雕像和装饰物,大朵的鸢尾花在绽放。

独木舟型浴缸中横放着一个支架,上面放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酒和一个杯子。想必海之音有一边泡澡一边喝酒的习惯?对于我,怎么都无所谓,无非是洗澡的场所,无端它到底是如何华丽,表面上看起来如何高端————————————只消是洗澡的地方罢了。

泡进浴缸,头部以下完全没入水中。不温不热,水温刚刚达到人体所能接受的范围,93℉(华氏度)。温水中不时散发着清远的香气,一想到平时海之音就在此处沐浴,静静地喝着酒,然后晕乎乎地去穿衣服睡觉————便觉得浑身燥热不已,水的温度相比于发热的身体仿佛一瞬间下降了不少。

注意力放在支架上的酒。其上用西班牙文书写着西班牙葡萄酒。西班牙产的葡萄酒不及法国那么有名,品种繁多,流行于各大酒馆,在教堂的时候,偶尔还能闻见忏悔室里传来酒气。将酒打开一闻,夹杂着些许果味的酒精气息,与先前闻到的酒味十分相似。海之音先前也是拿着这差不多的酒瓶给我倒酒来着,据说是她第一次给人倒酒........?还是‘特别服务’?想当时还未曾仔细品尝味道。她为什么那么中意喝酒呢?

想着,给自己倒了半杯。精致的玻璃酒杯拿起来沉甸甸的,不规则的形状使得红色的酒在杯子里看起来像是形状奇特的宝石。喝了一口,激烈地酒精冲击后,回过味来却是带有果味的清甜之感。

好喝!我不由自主痛饮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对酒的差劲耐力,不一会儿,只感觉周身火一阵寒一阵,头晕晕的。万一就这么醉倒在浴缸里淹死?那恐怕再也见不到海之音了。不由得急忙站起身爬出浴缸,混混沌沌地往更衣室走,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拿可以更换的衣物。

不过在更衣室有几件衣服,想必是细心的海之音放在这里的。穿上之后,感觉有点像是管家的黑色礼服。

我尽量忍住脑部晕眩之感,打开浴室门,回到走廊上。一成不变的风景,红色的地毯笔直延伸,唯有本该是左面的墙壁此时在我的右手侧,看起来就像是镜像世界。

右侧依旧是重复的画,拉斐尔的《雅典学院》也好,提香的《镜前的维纳斯》也好,同样一成不变。我走到先前那一幅装裱精美的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边,凝神细看,越看越觉得画上的维纳斯与海之音十分相似。

不尽相同的地方一处也没有。我对自己说。眼神容貌什么的一概不差,我想。恐怕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那春之女神也似乎变了个样,不过要我说其中区别在哪里,我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证明两次看画之间的差别。

再打开那华丽的卧室门的时候,我觑见房间角落有个挂钟,时针指向12时整。可是此时窗外如何看都像是下午的光景。

海之音依旧坐在原处轻轻地小口啜着锡兰红茶。见我进来,她只是稍微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