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朕的皇后是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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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棋

内室此时正是一片寂静的时候,几声叩门的轻响便尤为的清晰。江临潇眸色一闪,手上轻抚着江垣墘的后背安抚着他:“进来。”

他话音刚落,厢房门被推开,身着白衣的女子进门后又反手直接推上了门。

“临王殿下,”有江垣墘和林公公在,方落棠也不便与江临潇称呼之间太过亲密,她敛了眉目间的神色,仿佛并不知道之前厢房中的争论,“我有些事同你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公公跪在地上,从方才被江垣墘矢口否认之后他便一直是一副苍白的脸色,此时见方落棠要与江临潇说什么,不知怎么突然心头一凉,想也不想便直接扑到了江临潇脚边,一把抱住了江临潇的双腿:“临王殿下,老奴对您说的可都是真的啊!老奴如今已经背叛了主子,您若是再不相信老奴,老奴怕是要被主子活活折磨而死啊——”

他满心都是惶恐,说这话时还不时地瞥向江垣墘的方向,不料正对上一双哭的通红的眸子,心里更是一慌,竟是不管不顾地径直扑向了江垣墘:“主子,老奴为了您的命令出生入死,甚至暗害太后娘娘,您如今为何要弃了老奴!”

“你这刁奴!到底是谁派你来诬陷本皇子!”江垣墘虽然不过十六,但怎么也不是林公公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能伤的到的,见状更是眼里露出一分狠意,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两人一时间竟是又拉拉扯扯开来。

江临潇见状眉头一皱,正要上前拉开两人,突然袖口却被身旁的方落棠轻轻拉住:“殿下,随他们争论吧,我还有事同你说。”

他们二人多年相识,近日又一同办了不少事情,方落棠一个眼神过来江临潇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也不再纠结于纠缠在一起的二人,随着方落棠避开了一旁争论不休的江垣墘与林公公,进了内室。

“临潇,”外面的争论声纠缠不休,方落棠拉着江临潇到了内室深处,确认外面的两人听不到二人的声音之后这才开口,“我托人调查过林公公,江闻枫年少时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太后怜惜,派人去宫里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只是时间较短,加之年岁长久,不少人都淡忘了此事而已,但细想之下宫里还是有不少人记得。那人,正是林公公!”

“江闻枫?”江临潇闻言微微凝眉,修长的手指摸索着身侧的一枚玉佩,这个答案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似是有一丝疑惑,但仔细思索却又仿佛并无任何问题。

他与江垣墘自来交好,江垣墘如今才不过十六,虽然在朝中没什么势力,但终究还是江朝皇子,若他果真与自己交恶,确实是会给自己添不少麻烦……

方落棠见他手上的动作便知江临潇此时定是在思索着什么,他们相识多年,对方这些小动作她心里自然知晓,她等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道:“林公公是太后宫中的人,这些年但凡太后有什么事情也是派林公公去东宫寻太子,因而太子同林公公倒是一直都有联系。”

“而且你看这个,”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江临潇,“这是营康在林公公家里发现的,藏得极深,若不是营康心思缜密,怕是也找不出来。”

玉佩通身璧白,只有中心有一点红色,看着甚是突兀。江临潇眉头一皱,拿起方落棠手中的玉佩,端详了片刻:“是江闻枫的东西没错,我记得这枚玉佩是多年前父皇赐给江闻枫的,他近些年果然是愈发大胆了,御赐之物不仅敢转卖,甚至还敢转赠旁人了!”

“我这位大哥,我还真是小看了他,”江临潇冷哼一声,种种证据摆在面前,他心底那抹疑惑终于消散,他将手中的玉佩收进袖中,“就算是死也要摆我一道啊,离间垣墘与我的关系,是想借垣墘的手消耗我的势力?”

“江闻枫死了?”

方落棠突然抓住了江临潇口中的一个字眼,一双向来沉静的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诧。这一刻就算是向来自认沉着的方落棠,心跳也不由得快了几分,江闻枫数次派人刺杀她,几次置她于死地,上次更是竟然想要让人侮辱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记载方落棠心里。

前几日江闻枫被夺了太子之位下狱,方落棠心里的恨意总算是平了几分,但她也知道,江闻枫再怎么被宗籍除名下狱,他也是皇子,皇帝终究不可能真的对他痛下杀手,招致天下人议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距离他们上次去天牢给江闻枫宣圣旨不过几日时光,江闻枫竟然就死了?

“是,”她这幅呆愣的样子倒是少见,江临潇看着她一向灵动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迷茫,心里不由得一笑,因为林公公这枚死棋而有些烦躁的心情也明媚了几分,“今日出门后,守在天牢那边的暗卫传来的消息,江闻枫藏了天牢送饭的一个碗,深夜时砸碎了割了喉。今早天牢侍卫巡查时血流了满地,早就没气了。”

一直悬在心口的敌人就这么突然死了,方落棠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眼里却流露出一分担忧来:“江闻枫死在我们去天牢后没几日,皇上那边会不会——”

“这件事你且安心,”江临潇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父皇怀疑,心里顿时一暖,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一个甚至有可能危及父皇性命的皇子而已,他的死在父皇心里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砰——”

两人在内室中轻声说着江闻枫的事,突然外面厢房中传来巨大的声响,当下再顾不得江闻枫的死,急忙出了内室。

只见厢房中此时竟是一片狼藉,而刚刚的声音则是林公公与江垣墘两人争论之下打碎了厢房中一人高的花瓶,碎片铺了满地,然而争红了眼的江垣墘竟是要不管不顾地踩着瓷片去拉林公公的袖子!

“垣墘!”江临潇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猛地拉住了江垣墘前冲的身子,将人带着往自己的方向退了一步,这才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

“三哥你别拉我!”江垣墘被江临潇拉着,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像极了只红眼的兔子,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气愤,他整个人被江临潇锢在原地,却绷直了身子要往林公公那边扑,指着林公公的方向大骂,“本皇子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来见你一面,你倒好,竟然因此诬陷我!你还敢给皇祖母下毒!放开我,我要让父皇杀了他!”

他一副气急了的模样,嘴上不管不顾地又是“本皇子”又是“我”,竟是完全顾不得皇子礼仪,若不是被江临潇拉着,这会儿只怕已经扑到林公公身上拳打脚踢了。

“主子,您这会儿做出这幅样子又是为何?”林公公到底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人精,并不像江垣墘那边激动,见他这幅样子反而往后缩了缩,像是被江垣墘的疯狂吓到般,面上却露出几分鱼死网破的疯狂来,“您忘了,可是您将那药亲手交到老奴手里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药了!江闻枫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他都下狱了你还要依着他的命令来害我!”

“主子,您又何必拿废太子来说事?那人已经被皇上下狱,又何来给老奴下命令一说?您可别忘了,您把药交到老奴手里时还特意嘱咐过,每日的用量一定要把握好了,千万不能让太后突然出事,要循序渐进——”

“你少血口喷人!”

林公公这幅样子更是激怒了江垣墘,他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时挣脱了江临潇的束缚,径直踩着地上的碎瓷片就扑向了林公公——

“垣墘!”江临潇和方落棠见状面色大变,两人都急忙上前一步就要拦住江垣墘,但时间太短,又哪里能够让他们反应,江临潇的手指堪堪擦着江垣墘的衣角而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踩上了满地的碎瓷片。

“啊——”

被打碎的花瓶是新瓷,碎裂时便尤为地锋利,加之此时正是夏日,众人衣衫都穿的较薄,江垣墘愤怒之下不管不顾地踏了上去,顿时就有好几块锋利的碎瓷口子扎进了他的脚底。

脚底一疼,江垣墘顺势就要往地上跪。方落棠见状更是心神惊惧,地上的碎瓷太过于锋利,她是医者,自然知道人的膝盖处有多么脆弱,一旦江垣墘跪上这些碎瓷,只怕就算是她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将人治好。

幸好一旁的江临潇迅速反应过来,眸光一闪,踢开脚下的几块瓷片一把将江垣墘提了起来拎回了身边。

江垣墘跌坐在地上,通红的眼眶中一直打转的眼泪终于因为脚上的伤蓦的落了下来,他瞪着一双泪汪汪的眸子扫了眼厢房中的几人,最终集中在江临潇身上,突然眼神一凝,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到了手里。

“唰——”

几人来不及反应,江垣墘却突然抽出了手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