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以夷制夷的小心思
这一次开战即决战的短暂战斗用时极少，日落之前楚家军就已经完成了对逃兵的追捕和对降兵的俘虏。
花费一番心思统计战果。
此战楚家军阵亡三千人，郑家军加上明军一个损失二千人，算是损失惨重。
红夷联军死伤七千人，被俘虏一万三千人，至多只有几百人逃跑成功，不过在这里逃跑也找死也没有什么区别，岭南官场很愿意拿这群溃兵的脑袋向朝廷邀功。
红夷联军中死伤的六千人里有上千人是被占据火炮优势的楚家军用火炮打死的，有四千多人是在面对面排队枪毙时被楚家军的火枪手打死，当然了，楚家军的伤亡绝大多数也是在这一时段出现的，还有两千多人就是在铁骑冲阵和刺刀冲锋之时被杀的，这个时刻是郑家军和明军死伤人数最多的时刻。
战斗结束之后陈大石首先第一时间派出骑士快马赶回常德，将捷报汇报给楚毅，如何就小心翼翼的将俘虏们分别关押，好在这些个红夷人的心里对于投降的抵触心里并不大，对士兵来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而且输给这个东方第一大国，输给这一支强悍的军队也不会显得自己丢人。
第二天清晨楚毅就收到了捷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捷报之后楚毅喜不自胜，招来了张希唯等一大伙心腹一起分享。
张希唯倒是没有显出开心的样子，只是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战胜了一群蛮夷而已，有甚好欢喜的？要是俘虏了上万建奴倒是一件美事，可惜楚家军现在还做不到呢。
就这上万俘虏的安置问题楚毅和张希唯发生了分歧。
张希唯道：“俘虏上万？这是好事情啊，依次为凭，可让红夷水师不战而降了吧，在下不相信红夷人会不顾这一万多人的生死，咱们可派遣雄辩之上南下，协大胜之威威服红夷人。”
“唔......”
楚毅眯着眼睛沉吟着。
“家主，敢问在下的提议可是有不妥之处？”
楚毅摇摇头，道：“希唯兄的建议当然是老成持重之言，之是水师这出海第一仗不能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哪怕是此战败了我也希望水军败的光明正大，以此大战打败蕴养出属于水军的军魂出来，而不是天天只会找我要军费和陆军吵架，我相信水军也是这么想的，海上的这一战要打。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把卢庚派过去吧，若是海上失利就让卢庚以这一万多红夷人陆军的脑袋和他们谈判，我的底线只有一条，我的水师不能伤筋动骨，我没有时间再花三年时间来打造水军了。”
“是，家主，在下这就安排使者南下。”
得知了楚毅心思的张希唯马上开始安排，对于张希唯办事的能力楚毅是信任，便由张希唯安排使团南下适宜去了。
再次看向自己手里的捷报，楚毅升起了收服这一万多红夷人的心思，这不是异想天开，这些红夷人不过是来发财的，而现在有楚家军和郑家军守卫帝国南疆，很明显红夷人不可能用武力在大明帝国身上发财，既然这样不如由楚毅给他们发工资，从此替楚毅打仗好了，西方人本来就有当雇佣军的传统，对于给楚毅打仗红夷人心里不会有半点抵触。
正所谓一样土育百样人，在文明的交流和冲突的过程中，仅管人们看到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民族英雄，如这个时代的卢象升、赵率教、戚金这样的国之义士，但同样不缺乏范文程、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等等这类为了自身利益而出卖国家的奸臣。
当一个国家贫瘠，国主懦弱，百姓对其失望到顶点的时候，国民意志涣散，真正能够站起来为国出力的人便已少之又少。
接收这些红夷降兵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而且楚毅还打算靠着这一万多降兵打通通往他们老家的道路呢，欧洲万里沃土，楚毅如何不眼馋，楚毅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收服这群红夷人。
有一位先哲说得好：在一场侵略战争中，通常会有百分之十的人奋起反抗，会有百分之十的人倒戈相向，但是更多的人，会选择沉默，选择明哲保身。
尽管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那些关于英雄的传奇，但是真实的现实，更多的是冷漠与无奈，是鲜血与背叛，是残忍与血性。
我们无数次听说在某次战争中一个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的匪徒，可以威胁十余个大汉乖乖就缚，并将他们一一杀死，三个拿着枪的军人，就可以屠杀整个村子，无一活口。
我们不乏听说过无数次，在一个国家被灭亡之前，从来都不缺乏足够的降卒成为侵略国的一支主要作战力量。
当然，假如侵略方胜利了，那么降卒就是倒戈军，是义军。
假如侵略方失败了，那么降卒就是叛军，是伪军，是走狗，是典型的卖国贼和某奸。
在东方的战争里，至少拥有一个大义名份那就是统一之战。
因为东方的割据国家，至少在根源上是属于同一个民族，曾经建立起过同一个国家，没有那种先天性的族外人侵略攻伐的对待，因此只要持以平和之势，总是能较为容易的取得当时人民的谅解和支持。
因此，东方的战争完全可以视作是秦始皇一统六国似的战争，虽同样充满暴力与血腥，却并分不可调和之矛盾。
相比之下，类似日本侵华这样的异族入侵所引起的反抗力度就要大得多，可即使如此，也仍然无法掩盖二百万日军压制住四万万国民和曾经拥有数以百万计的伪军事实。
究其原因，就在于那多数人的一方，大部分中依然是选择了沉默与明哲保身，尽管我们看到的，是那无数慷慨赴死的英烈，却正如海明威所说的那句话一样：冰山之所以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于水面。
在这样的对比中，楚毅心里断定降卒的可利用性也就不显奇怪了。
所以，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历史上却从来不乏以降卒和雇佣军为主力，并取得大胜的例子。
把目光看向东方，远到武王伐纣，近到太平起义，都有降卒为主，最终成为主战力量的事实。
把目光看向西方，汉尼拔讨伐罗马帝国，用的几乎都是雇佣兵，却创造了战无不胜的奇迹。
因此，我们不能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人的复杂性，远超过一切想象，有多少英雄豪杰，也就有多少狗熊混蛋。
但是谁要是以为，英雄豪杰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一首好歌之所以壮丽，首先是因为它是一曲悲歌。
所以，无论驭用降卒看上去是怎样的不可思议，但是在这饥苦的大时代里，这其实一点都不稀奇。
人们将民族，家族，看得比国家更重要，因为国与国经常更迭，反而是民族家族，更为持久恒远一些。宗教文化与民族血统上的同根同种，再加梁史案使得国民对王室的离心离德，均使得灭国战争中平民反抗的力度急剧缩小，降卒的使用便捷度也就大大高于一般人的想象。
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可没有所谓雅利安人种是世界最高贵的人种的高傲，这个时代连欧洲人自己的瞧不上自己，觉得中东都比自己富裕文明，更不要说马可波罗书中秒回的天堂一般的东方古国了。
在这个时代楚毅的小心思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以红夷制红夷的想法也绝对不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