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扁，你在想什么呢，你全身上下那几斤肉，加上骨头，全部拆了卖钱，也不够买间厕所的，别想了，外面坐着喝茶去，我们备的都是上等的好茶叶，专招待贵宾的，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对吧？
他不挪身子，也不接我的话茬，抬起头自顾自嚅嗫着说：我在算，如果把老家的房子和田地，菜园，还有蜂房和杂货铺都卖掉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付得起首付。
我正想骂他是不是疯了，话没出口，就看见金杰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她应该已经听见我们刚才的对话了。
我把小扁往旁边推了一把，正好躲过金杰人踢过来的一脚。然后我扑过去抱着她的腰把她往外拥，好让小扁能从办公室里逃出来。我说胖子，小扁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不是你自己撒泼打滚着要住那房子？金杰人气得脸色通红，青筋都暴出来了，说操，这他妈就是个败家玩意！想把家底折腾光买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房子，以后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养女儿？！拿什么养我爸妈和你爸妈？！****不死你个败家玩意！
她一边骂一边挣着踢，跟蛮牛似的，累出我一头汗。我还是抱着她的腰把她往沙发处拖，说行，行行行，你想操他，我们谁都不敢有意见，但是麻烦你回家上床了再操，你要是在这里操的话可真是太伤风败俗了！
我这话一说，乔岸生他们全都趴在前台笑疯了。金杰人停止扭动身体，怔怔地看了我一会，狠狠给了我一脚，说喂，顾小暖，你的嘴怎么越来越不干净了？！我气得张牙舞爪，又不能跟她个孕妇动手，只能空挥拳，骂说我嘴这么不干净，还不都是因为跟你混久了？我认识你之前，还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字叫“操”！
金杰人撇着嘴，一脸鄙视，说你唬谁，我们小学里就会写的字，这会子你跑来跟我装什么纯洁？
她说完，朝前台那边吼过去，说喂，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东西，吃着我买的零食还看我的笑话？！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那几个立刻闭嘴噤声，把脸憋成紫色也不敢笑出声音来，怕小扁追着他们揍。
然后，金杰人又继续坐在沙发里装老佛爷，翘个兰花指喝我们招待贵宾用的高档茶，喝了两杯不算，还指挥乔岸生找个小塑料袋给她装一些带回去。我正想骂，猛听见她自言自语说让老娘跟老爸也喝喝这种千把块钱一斤的茶，也算见过世面。这话一出，我就不骂了，还帮着乔岸生多抓了两把进去。其实说句真话吧，他们一家人，都不识货，再好的东西给他们，也都当个普通玩意糟塌掉，别的不说，就说每年过年，林灼峰往他们家里提的酒，哪瓶不是好几千的洋酒，他们全都当啤酒灌，林灼峰不心疼，我心疼，可林灼峰又不让我跟他们说那酒有多贵，怕说了，他们不舍得喝，放在那里看，更糟塌，高高兴兴地喝了，才算是有价值。话是不错，但总觉得亏。
我一边装茶叶一边想这些事，突然噗一下笑，喊乔岸生另外弄个干净的袋子来，然后把我们平常喝的那些普通粗茶装了一大把在里面，贼笑着说：把这个也当高档茶给她，反正那货喝不出个究竟来，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喝得更高兴，也算它们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