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人往前跨了一步，又跨了一步，再跨了一步，三大步跨到赵阳身边，伸手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再摸了一把，然后抬着手背呼啦啦地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又想拿她脏死了的手去摸赵阳，赵阳往旁边跳了一步，不让她碰，说我这衣服贵着呢，别拿你的脏爪子来糟蹋！金杰人立定，不动了，抬着一张发懵的脸问赵阳：你真的不走了？赵阳笑着摇头：不走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走不走两可，一点都不是问题。我看着他的表情，越发恍惚起来，怀疑他根本早就做好了留下的打算，只是直到刚才那一刻，才终于确定下来罢了。
金杰人还想开口问，赵阳马上截住了她的话头。他说至于作弊的事，你别想了，刚才你求我别走的时候什么都保证了，保证乖，保证不逃课，保证不这个不那个，你什么都保证了，别想再跟我耍赖。
金杰人抬起衣袖哗啦哗啦抹擦了一把脸，给了一个向日葵样的笑，走过来把我从赵阳手里接了去，又仰着脸望着他笑，跟个捡了大便宜的小孩似的，特乖特甜。赵阳摸摸她的头，然后俯过来摸摸我的脸，说小暖，你在这里呆一会，我跟韩彻说几句话。
韩彻站在赵阳的后面，赵阳转过去之前拜托池宁帮帮他，帮他把那些蝴蝶葬到玫瑰花圃里去。他说蝴蝶只有一世的命，今天我没能带它们过河去做人，亏了它们，葬在玫瑰花底下，来世做朵玫瑰花，也挺好。池宁很认真地点头，说赵阳你放心。
于是赵阳便拉着韩彻走到离我们远一点的地方去，他们要说锦素的事情。生死攸关。
韩彻咬着牙齿冷笑着说行，我就知道会这样，猜都猜到是这样。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废话，我没有话好跟你说。你错过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赵阳说我知道，我没说跟你有关系。韩彻又笑，说那行，你自己保重，我走了。赵阳拦住他的脚步，说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改变锦素的命运。韩彻侧着身体，死捏着拳头，说赵阳，我劝你最好别动这样的脑筋。赵阳说既然青城的命能改，锦素的就一定能。韩彻说对，能改，谁的命都他妈能改，问题是你付得起代价吗？你知道你会失去什么吗？你什么都没有，赵阳，你只有你的灵魂，你要改锦素的命，想让她顺利度过今天晚上，就得拿自己的灵魂去换！你肯吗？你舍得吗？你有那么在乎她，肯为她当掉自己的灵魂把自己陷进万劫不复里去吗？！你不肯的，赵阳！所以，别跟我废话了！
赵阳愣在那里。
愣了很久。
然后韩彻笑起来，说你应该知道，有一种改变叫交换，用你有的，换你没有的。这是最公平的。落娘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替青城改命的。她失去了什么你无法想象。她这辈子过得有多惨你也想象不到！替锦素谋个好命，你做得到吗？别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