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彻走到外面把卷闸门拉上，一掼到底，动作很用力，然后回转身，盯着赵阳的眼睛，无所谓严重或者不严重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赵阳，你到底是看见谁了。
赵阳摇头，一下一下地摇，然后笑，从鼻子里一声一声地哼，他说：原来你根本什么都记得，你根本什么都知道，真扯淡，居然能有这样的事。还跟我装忘记，装不知道，装不认识我。很好玩吗？上一辈子玩得还不够吗？！
他一声比一声吼得响，最后一句话吼得太响，震得堆在架子最顶层的尘埃飒飒地落。
韩彻仍旧是一张冷漠的脸。他说：赵阳，我就是想知道，你看见谁了，谁是你的引路人？
赵阳说：这有什么重要的吗？我看见谁不都是一样？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件事情能改变吗？！我要走了你满意吗？你不是什么时候都想逼我走吗？！上辈子逼我这辈子还逼我，你到底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韩彻侧着脸笑，笑得不咸不淡，他说：赵阳，你大概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早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世界了，空间也有错位，我们那一世所有的事情，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没有在这个空间的史料里留下记载，你跟我说从前的事，没意义。
赵阳也倾着唇笑，牙齿一用力，破了唇，冒出鲜红的血。他说对，世界变了，时间变了，或者像你说的那样，空间也变了。但是人呢，人有变吗？你还是韩彻，我还是赵阳，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青城会变成了顾小暖！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为什么吗？！
韩彻闭了闭眼睛，说赵阳你坐，我给你倒水。赵阳几乎要疯了，可是韩彻一点都不为所动，仍旧迈着平常一样的步子，走上楼，倒了两杯柠檬水，给赵阳一杯，自己一杯。他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谁。赵阳咬了咬嘴唇，说我看见锦素了。
韩彻眼睛里透出一抹恍悟的神色，说：对，锦素，应该是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做你来世的引路人是再对不过，挺好，赵阳，别的都不重要，看见黄泉路就往前走，别回头，绝不能回头，你还得去见一个人，你不会后悔看见她的。再者，锦素马上也会跟你上路，你们下一世有一段完美的姻缘，千万不要错过，对你，对青城，对锦素，都好。青城这一世的命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但是如果你错过下一世跟锦素的姻缘，锦素会有多苦你应该明白。她苦了两世了，你没权利再把她错过。所以什么都别问了，回去好好睡一觉，跟小暖道个别，明天上路。
赵阳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很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韩彻轻轻浅浅地笑起来，说：赵阳，我第一次看见你和小暖在一起时，真的太难过了，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看见她跟谁在一起都好，都没有关系，就是不想看见你和她在一起，可偏偏，偏偏就是你和她在一起，你说这命运，多捉弄人。
赵阳沉默了很久，坚决地抬起脸说：我不能就这么走，你得把话跟我说清楚，事情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