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暖笑着，不表态。金杰人便站起来想把位置让给我们。但是老人突然又看着她说，有个事，我想问问你。金杰人很干脆，说你问。老人就问：你的家人里面，是不是有谁出过什么大的意外？金杰人愣怔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摇头，说：没有，我自己倒是出过意外，从山上摔下来，没死，但是吃了些药以后，就变成现在这么胖，算是两次意外，对吧？老人说：我是问别人，你的父母，或者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
她又想了好一会，迷糊地摇着脑袋说：没有，真没有，我们家族的人都不富贵，但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我老娘还经常说，这是最大的福气了，除了我以外，没有谁出过什么意外，真……
我拉扯她的衣摆提醒她：二傻，你问问二傻算不算。金杰人马上点头，说有，有，是有。是我的一个邻居，我从山上摔下来那天，他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是从那次以后，他就变傻了。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二傻的事情跟我的命有关吗？
老人轻轻抚了抚金杰人的手背，仍旧是温暖地笑，说大概吧，没什么。话就到此为止了。对那个人好一点。他是你命里的福星。
他这话说得很轻，很稳，并且意味深长，好像话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甚至是骇人的秘密。我们都有点吓到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缓过劲以后，金杰人还想再问，老人却摇了头，不让她继续问。她无奈，只能起身让开。
剩我和蔡丽亚两个人，我等老人自己选择谁先谁后，他的目光轻飘飘从我脸上移过，落在蔡丽亚身上，对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可是蔡丽亚摇着头往我退，说我不算，我不信这个。老人也不勉强，只是笑。但是金杰人不肯，她说来都来了，我们都算了，你不算是什么意思？搞独立？最看不惯你这种独来独往的性格了，算！她说着，硬是把蔡丽亚的手塞到了老人手里，说你今儿非得算这一褂不可，算算什么时候能彻底摆脱田娜那个婊子养的混蛋，说不定他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蔡丽亚一心想把手从老人手里抽出来，但是老人很用力地握住看，她抽不出来，老人看了几秒钟以后，突兀地抬起眼睛看蔡丽亚的脸，表情里有一丝凛然。然后，又突兀地松了手。一前一后，只几秒钟的时间，却掺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在里面，有些生杀的意思，很不吉利。
蔡丽亚窘迫到带出些恨意，转身走掉，走得飞快，过马路的时候甚至踉跄了几步。我想去追，金杰人说随她去，反正就那么不合群一人，拿她有什么办法。你算你的，别管她。
她把我按在凳子上，轻轻地扶着我的肩膀。
然后，老人握住了我伸出去的右手。
他那只苍老的手触碰到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心脏突然像是被刺了一下，尖锐的一阵疼，忍不住便捂住胸口。林雪艺看见这个动作，揽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我苍白着脸笑，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