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楚寒霖对云轻屏不冷不热的,她只得现出十八种手段来应付。
“寒霖,二妹后面那四句真是她自己接上去的,要是非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就是她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才华,比我要好,但是并不能抹杀了她借用我前四句诗的真相啊!”
说着,她坐到了床上,见楚寒霖脸色微缓,她又悄悄爬上了他的腿。
“寒霖……我好冷。”她嗲声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撩拨着男人敏感的部位。
楚寒霖浑身一热,欲火腾起,猛一下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声音已然沙哑:“那我来给你热热。”
不一会儿,两人就滚到床上去了,之前的不快自然烟消云散。
只是完事后,楚寒霖的心事大部分已经不在这里了,老是在想一个问题。
云紫洛,她竟然那么有才华吗?可为什么她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云府后门的一个阴影角落里,两道身影都隐没在暗处,只听得围墙下有细细风声,不注意听,很难听到人声。
“果然如此,自从那次后便怀疑起你的用心!那么,琉璃阁两次的人是你安排的?桃儿也是你抓的?”风一吹,低沉的声音随风而去。
“是。”
“你好大的胆子!”
“属下知错了。”
“谁都可以动,她不行!”
“……”
“记住了,若有下次,你这颗棋子,本王便舍了!”冰冷无情的声音消失在黑暗里。
“主人!”低颤的女声掩饰不住的恐惧。
穿肠毒药,九九煎熬,云府满门……这一切,难道不比那些虚名假利更让她在意?
云紫洛,云紫洛,难道,我想要你死都不行?
那么,别跟我作对!我也绝不踩你的底线!
树丛下走出一名窈窕女子,满脸愤恨与不甘,却正是云轻屏。
“阁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必经的路上等待着。
“取消一切计划。”云轻屏咬牙切齿。
云轻屏慢慢悠悠往瑞祥院走,她独自走进主屋,乍然看见窗下站着的两个人,想要惊叫,却被早有准备的云紫洛一把蒙住嘴巴,所有的声音都闷进了肚里。
这会儿楚寒霖在书房办公,是个大好机会!
云紫洛二话不说,刷一下扯开云轻屏的衣领,云轻屏的双眼都瞪圆了,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云紫洛的衣袖。
“没有,小姐!”桃儿上前搜查了一番,“不在她身上!”
“暖玉呢?”云紫洛的声音猛然抬高,冷盯着云轻屏。
云轻屏倒镇静下来了,回望着她,见云紫洛松开手,她才轻咳了几声,开口:“我说过玉丢了,二妹你要如何?”
“我娘留给我的玉,你配把它弄丢吗?”云紫洛绽开一抹恼怒的笑意,“云轻屏,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之前的事是没有证据,我怎么对你,爹爹那也说不过去!可今天晚上,你却在宫宴上如此大胆地给我下药,再加上抄袭诗词的事,你以为别人就不怀疑你了吗?”
“那又怎么样?别人没有证据!”云轻屏很自信地抬起头。
“我的字,就是证据!”云紫洛一字一句道,“看在你是我爹亲生女儿的分上,我才忍你至今!而今,我只要暖玉。你还我的玉,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阳关道,否则,我不介意,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不动云轻屏,真的是不想让爹爹难受。
那个疼她爱她的爹爹,那个宠她信她的爹爹,是她两世今生,遇到的唯一一份血缘加亲情。
她吸了吸鼻子,侧头,嘴角挂上了一抹讥讽,声音有些沙哑:“云轻屏,你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时,就没想过爹爹的感受?”
云轻屏的笑容扭曲了一下:“当然——想过!你死了,爹爹自然就只会宠我一个人。三妹,她是扶不上墙的,只有我,能让爹爹骄傲!”
云紫洛嘴角轻抽,人与人的想法,果然不同。
心肠也不由硬了起来,她放低了声音:“三天一过,见不到暖玉,那么,别怪我手段狠辣无情了。”
说着,抓起桃儿的手,扬长出门。拐了几道弯,便见到一道黑影在头上飞过,落在前方一棵大杨树上。
男人一手撑着粗壮的树枝,两腿斜分站在了树杈上,一头长发与衣衫一样漆黑如墨,明亮若星辰的双眸俯视着她。
云紫洛快步过去,抬起头:“下来。”
摄政王微微翘起了薄唇,脚尖微点,飞身下树,伸手便将她捞进了怀中:“喊我下来有何事?”
云紫洛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没动了,望着他,撇撇嘴:“你跟踪我?”
“说得这么难听。”摄政王刮刮她的鼻子,“我来了就去见你不在院中,鬼魂给我发了信号,我才找过来。楚寒霖不在院里。”
“我不是来找他的。”云紫洛低下头,感觉颇有些不自在,“你松手啊。”
摄政王未语,打横抱起了她,身影飞向了黑暗处。
“回去了。”他低头,轻轻一笑。
笑容灿烂得照亮了云紫洛所有灰暗的心情,从没想到,着一身地狱般黑袍的男子,竟也会笑得有如天使。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好看吗?”摄政王薄唇偷偷勾起一抹笑,忍着内心的激动问。
“臭美!为什么老是穿这一身黑?”云紫洛偏开视线。
“喜欢。”摄政王轻声答道。
“那我要给你做一件蓝袍子,你穿不穿?”云紫洛挑眉问。
摄政王的脚步一浮,差点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眸光煜煜:“洛儿你要给我做袍子?”
云紫洛的脸微红,心里却感觉这个欲望越来越强烈,便笑道:“你听好了,是蓝色的衣袍,不是黑色的。”
摄政王笑眯眯道:“你做的,我自然穿了。”
“真的?”一股说不出的高兴从心里徜徉而出,“那我真做了。”
“嗯,洛儿,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摄政王揽紧她的腰,薄唇覆上她的红唇,眼角眉梢都是满足。
云紫洛的脸色微沉,移开了唇,没有回答他。
摄政王感觉到她心情的突变,赶紧说:“到了到了。”抱着她飞了下去。
照例擦完药,云紫洛躺在床上睡下,摄政王过去吹灭了灯,却没有离开,而是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脱去长袍,爬上了床。
“你干什么?”云紫洛大惊,一下坐了起来。
“嘘。”
黑暗中,看不到摄政王俊朗勃发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韵,低声下气道:“洛儿,我今晚就跟你睡好不好?”
云紫洛已经慌乱如麻了,惊恐无比。
“你,你敢胡来!”
“我只想抱你睡觉,就这么抱你睡觉。”
摄政王的声音既小且弱,抱着她的手却根本没有放松,反而揽紧了些,低下头,饱满的额头在云紫洛光洁的额上轻轻磨蹭着。
“好不好洛儿?我回去了睡不着。”
“不行!”云紫洛一口回绝。
开玩笑,凌天睿也只跟她牵过手,这个男人却占尽了自己的便宜,夺去初吻,现在,居然还想跟她同榻而眠!得寸进尺了啊!
“洛儿……”摄政王的语气透着满满的不舍,他真的不想离开啊,只要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就觉得好幸福。
“不行!没有商量余地!”云紫洛怕自己改主意,忙硬声重复了一遍。
摄政王泄气了,看到她诱人的红唇,放柔了声音:“那让我亲亲,亲亲我就离开。”
说着,心痒难耐地覆上她饱满红润的樱唇,长舌轻舔一遍唇瓣,撬开她的唇齿,直侵腹地。
“唔——”云紫洛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的长舌带着狂风暴雨涌了进来,攻城略地。
摄政王特有的男人之味充斥着她的口腔、脑海,云紫洛有些晕乎乎的了,明明想着不可以这样,可心内的感受却完全相反,只觉得十分美妙。
百般纠结中,男人一只结实健朗的手臂已经从她的细腰移到了肩上,大手捧住了她的后脑勺,以便吻得更加深入。
摄政王一遍遍尝着她的甜美滋味,已有些不知今夕何年何月的感觉了,他的吻越来越轻,越来越珍视。
“嘤……”云紫洛的心理防线全部被击倒,低吟了一声,软软靠在男人的胸前,在他的嘴里喘着气。
“洛儿……”摄政王的心有如被电击中了般,颤了几下,铁臂紧紧圈住了怀里的女人,只恨不得将她全部揉进胸膛才好。
“嗯。”云紫洛懒懒应道。
男人的右手微微捧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略带慵色媚意的双眸,眼神也变得越加柔和。
云紫洛低下眼睫,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臂弯:“我困了。”
“那乖乖睡觉吧。”摄政王侧身躺下,抱住女人的身子,给她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云紫洛低低答应着,手自然地放在了他的腰间,闭眼睡去。
摄政王嘴角含着喜滋滋的笑意,就这么睁眼看着她熟睡的面容,慢慢进入梦乡……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瓷盆落地的噪音,伴着一声不小的尖叫,云紫洛才猛然睁开眼,迷惑地看向床头。
桃儿惊捂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向床上。
云紫洛穿着雪白的中衣,一只腿架在摄政王腿上,右手揽在他的腰上,头舒坦地靠在男人的颈窝上。
摄政王则是反手搂着她的腰,左手垫在她的头下给她做枕头,一张脸完全埋进了她的秀发中。
两人就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睡着。
摄政王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怕惊扰了云紫洛的好眠,此时听到如此大的动静,看到洛儿被惊醒,眉头一拧,回过头来。
冰冷锐利的眼神不悦地射向桃儿。
看清床上的男人是谁,桃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大脑一阵惊雷阵阵。
“你先出去。”
云紫洛已然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脸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桃儿拣起地上的水盆,转身跑出了内室,倒没忘了给他们带上外室的门。
“洛儿,睡饱了没有?”摄政王宠溺地将她揽过来,拢齐她的秀发。
云紫洛胸中的火意一下就发不出来了,只“嗯”了一声,低低问:“你怎么还不走?”
摄政王笑而不答。
云紫洛鬼使神差地伸出双臂圈住他的颈项,缩到了他怀里,轻声唤道:“赫连懿……”
摄政王的心顿时被一腔柔情包得满满:“叫我懿。”
“懿……我喜欢叫赫连懿。”云紫洛微仰脸,嘟起了红唇。
“洛儿,乖洛儿,随你随你。”摄政王满脸都是灿然的笑容,低头在她唇上磨了几下。
这是不是代表,洛儿她已经接受自己了?
“赫连懿……”云紫洛依偎在他怀里,只是喃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很喜欢与他贴近的感觉,竟然,会让她感觉到安全。
摄政王抚摸着她的头,轻语:“洛儿,想起来了吗?你知不知道,今天辰时起龙舟比赛就开始了,不想去看么?”
“辰时?”云紫洛从他肩上往窗外望了一眼,已经不早了,“嗯,我要去为子渊助威,当然要去了。”
说完从他怀中起身,跳下了床。
摄政王在后面,一张脸已然阴暗了下去,掀被起身,从后头抱住了她,醋意浓浓道:“那你不为我助威吗?”
“你也参加?”云紫洛愕然回头,看着他。
“本来不准备,但是现在决定要参加了。”摄政王眉宇中还是很不满。
“你不会在吃醋吧?”云紫洛挑眉,挣开他去穿衣。
“就是在吃醋!”摄政王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心会这么酸,赤脚跟在她身后转悠,“洛儿,洛儿,洛儿……”
云紫洛的心不由都化了,回头笑眼瞧他:“好好,我为你加油!行了吧?”
“你说的。”摄政王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等会儿你去水文桥,我让鬼魂先给你留个位子啊。”
一个时辰后,云紫洛带着桃儿出门,姚玲玲已经在四王府门前等着了,一早就给她下帖,约她一起去看龙舟。
长达百米的水文大桥上满满都是人头,走路都嫌挤,水文河的两岸也站满了人。桥下两岸却是井然有序,每个区域内都是非富即贵,摆着各式各样的太师椅供主子坐,各府之间互不干扰。
河面上飘了八只装饰五彩的龙舟,不时有赤着膀子的年青小伙或中年汉子登上龙舟。
“啊,皇家龙舟队出来了!”人群欢呼起来。
云紫洛果然看到一身黑衣黑裤的楚寒霖与楚子渊从桥洞里钻出来。
她不禁站起身,叫道:“子渊!子渊!要加油哦!”
楚子渊也在寻找她,看到后双眼一亮,冲她点了点头,一旁的楚寒霖脸色一沉,哼了一声,低低骂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在两人之后,摄政王来了,也穿着黑衣黑裤,挺拔的身躯站到石阶上,周围顿时是一阵热烈的叫喊声。
“天啊,摄政王也参加吗?”
“不是吧,摄政王居然也对这个感兴趣!”
姚玲玲也惊得随众人站起了身,一个劲地掐云紫洛的手:“你看到没有,摄政王也参加龙舟比赛!”
摄政王迎风站立,眸光深邃,只一眼便看向云紫洛,鬼魂已经跟他说了云紫洛与姚玲玲在一起坐丞相席,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来。
云紫洛望着他,嘴唇微动,却是唇语说道:“加油!”
摄政王点了点头,转开了视线。
姚玲玲惊愕地回头:“洛儿,你看到了吗?摄政王刚才好像笑了?”
云紫洛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坐下看吧。”
心中嘀咕,敢情几人是一个队的,那给谁加油不都是一样吗?偏生那个男人这么小心眼。
正这时,石阶上又出现了一人,一身黑色的长裙随风轻飘,五官精致的女子俏然而立,不是别人,正是陆承欢。她挥舞着手中不知哪来的黑绸带,大声道:“赫连哥哥!我来为你喊号子啦!”
摄政王眸光微沉,踏步走了上来,跟陆承欢说话。
四周人声太吵,云紫洛并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看到陆承欢连连点头,跟在摄政王身后下去。
而后,便看到鬼形从哪搬了张梨木椅走下台阶,放在圆石头上,便让陆承欢坐了。
“天啊,她怎么那么好的位置?”姚玲玲抓着云紫洛的袖子猛摇。
“那块圆石百米,却只有裁判能坐,可以沿着出发点跟着龙舟跑到终点,比我们这角度还好,她怎么能坐那里!她跟摄政王关系好像不一般啊,她是摄政王的妾吗?”
妾这个词让云紫洛心中极为不舒服。
明知陆承欢不是他的妾,可看到摄政王亲自带着陆承欢下去,又给她安排最好的座位,她心里还是非常不快。
“那位置好吗?”云紫洛低低问了一句,反手牵起姚玲玲,“那我们也过去。”
“你,你开玩笑吧?”姚玲玲已经被她拉得起了身,跟在她后小声道,“洛儿,那里我们进不去的。”
云紫洛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拉着她下了石阶,桃儿赶紧跟着。
当即有几个侍卫拦了过来:“闲杂人等回避!”
云紫洛微微昂着下巴,眼睛瞟都不瞟他们一眼,淡淡道:“是摄政王让我们坐这里的。”
姚玲玲的腿一软,幸亏拉着云紫洛才没有摔倒。
姐姐啊,你骗人也不能撒这么大的谎吧!
摄政王此时已经看到了两人,赶紧奔过来,喊道:“让她们进来!”
几名侍卫吓得赶紧走开。
云紫洛狠狠地挖了摄政王一眼,也不答理他,昂首挺胸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再也不看他了。
摄政王颇显尴尬,心里又躁动起来,不知道她因何生这么大气?眼光瞟到了陆承欢,微微一动。
姚玲玲与桃儿则是紧闭着嘴,一句也不多说,紧紧跟着云紫洛,没想到她们竟然还真混进来了。
“洛儿!”楚子渊颀长的身材裹在一袭黑衣里,别显俊俏英挺,瞧见她,笑眯眯地迎上来。
“子渊,加油!”云紫洛脸上总算见了点晴色。
陆承欢正架着二郎腿靠在梨木椅上,看见云紫洛也来了,脸色便是一变,冷冷哼了一声。
“赫连哥哥!”她爬起来朝后头的摄政王跑去。
摄政王避开了她,脸色很是不渝:“回椅子上坐着。”
这时候,他总不好开口将陆承欢赶走吧?
鬼形又搬了两张椅子下来,还留了心,特地离陆承欢远了些,请云紫洛与姚玲玲坐下,桃儿侍候在一边。
一柱香后,摄政王、楚子渊、楚寒霖等八人开始上龙舟了,将龙舟划向水中心,与另外七只龙舟并排在红绳一侧。
皇家这只船上,由于摄政王来了,所以楚子渊退到第三位,由摄政王与楚寒霖两人把头橹。
号角声响,桨橹纷飞,八只船若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岸上欢呼声爆起。
云紫洛的眼光只追随着那几个熟悉的背影。
摄政王身材高大,手臂也长,占尽了优势,他微俯身,膀子一动,便是一阵清脆的击橹声,一声接着一声,皇家的龙舟便将其他龙舟甩开了一段距离。
楚寒霖与楚子渊的力气也十分大,几个人的桨越划越快,就像飞了似的。
随着岸上一阵高过一阵的喝彩声,半柱香后,龙舟开始往回划了,越来越近,云紫洛能看得清,几个男人的额上都渗出了滴滴汗水。
口哨声响,皇家的船第一个触翻红线,到达终点。
八个人一齐扔了橹桨,奔上岸来。
摄政王当先上岸,黑色的上下衣紧紧贴着他魁梧匀称的身体,墨发被挽在头顶,额上被一层汗珠密布。
“赫连哥哥,你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