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江景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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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找孩子你办私事

清早,林航叫醒任悦,简单收拾一下出门。林航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路。出来早的缘故,只碰见一家卖油条的。林航捡了几根,随便指了一下身后的任悦,接着边走边吃。好在剩了最后一根递给任悦,看着他独自生闷气。林航收不住上扬的嘴角,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任悦很不高兴。

“那你请我喝豆腐脑,我就告诉你。”林航卖关子,找了位置坐下,抬头就能看到李家那扇厚重的门。

豆腐脑端上桌。任悦也注意到李家就在前面不远。林航不急不忙环顾四周,挑菜路过的大叔,坐在不远处工作的鞋匠,还有送水的马车。每个人的举止都很和谐。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看出什么直说。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任悦吃的很有规矩,不像林航风卷残云似的。

“那真有点可惜。这么好看的风景,不是随便就能复刻的。李希和他父亲住一起。正好见识一下收藏家的气度,以后也好和别人吹嘘,咱也是有见识的人。”林航拍着胸脯眼睛似乎看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

任悦不满意的摇头,倒是瞥见送水马车略过李家继续前行。林航也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这一点。二人起身飞奔追赶,终于在下一条街口,拦住了送水的大叔。林航简单说明自己的意图,大叔明显有些慌了。

“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李家在这一代很有名,谁也不敢做这种事。”大叔反复重复这几句话,并且焦躁的搓着双手。

林航见他的反应,安慰道:“你别紧张。看到什么说什么。咱们都是苦出身,你不说,我也不会怪你。”

林航说完示意任悦一起走。大叔犹豫要不要说,但还是输给了现实,他害怕自己遭报复。

“你明知道他不会说。还故意讲那些话,让他愧疚难当。”任悦反问道。

“人啊!一直就这样。就算世道在混蛋,真到剖心的瞬间还是会恐慌。逃避永远都不是正解。咱们去李家转转?说好了,你负责吸引李希的注意。我四处看看,要是能和他们家老爷子见一面就更好了。”林航自顾自说,没有觉察到任悦的反应。

没等林航叩响门环,李家的看门人走了出来。一句话没有,对他做了请进的姿势。任悦有些奇怪看门人的反应。好歹他也是多次过来的客人,也从没有这样的待遇。迎接他们的是李希,依旧苦着脸一筹莫展。按照约定的那样,任悦拉着李希单独聊几句。

“林航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任悦侧面提醒道。

李希点头确定,“他和家父是朋友。他没跟你说?”任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之后李希的话,更让他明白人心相隔万里的含义。

林航随着看门人继续往里面走。在回廊的一角,李先生抬头仰望太阳,眼角泪水悄然滑落。看门人停下脚步,示意林航独自过去。

“您还好吗?”林航声音很小心。

李先生回眸凝望,等了片刻才答道,“怎么是你?”

“我以为李希会跟你说。昨晚我们才见面。”林航规矩的走过去行礼,“一年多没来看您。身体还好吗?”

李先生看着手里的拐杖,苦笑道:“和你见到的一样。没什么乐趣,每日会觉得恐慌。坐吧!坐到我身边,这样可以看清楚你。”

“眼睛也生病了?”林航凑过去,像小孩子盯着他的双眼,低声问:“是不是砸来什么过分的买卖,非要逼你出山?”

李先生点头,眼神变得悲伤,“现在家里的事,大多交给李希筹办。小孙子,也不知道会怎样。是饿了?还是哭闹着?还是以前得罪的人,来找我报复?”

林航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我不是来了吗?就算报复,他们也得来找我。在火车站已经看到几个熟悉的脸,后面的事别担心。反正老朋友都在这边讨生活。应该很容易找到孩子的下落。”

李先生有些激动的从怀里掏出照片递给他,“孩子乳名叫尚朵。右眼尾有黑痣,喜欢笑,对什么东西都很感兴趣……也是近两年才回到我身边生活。”

“您…有怀疑的人吗?”林航说出心中的疑问。从酒店见到李希的第一眼,很多事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或许这一趟他就不该来。从另一面讲,当年没有李先生出面,他也不能从魔爪下脱逃。

李希见任悦盯着林航的背影很认真,便笑他,“好奇?别说你了。一开始我也奇怪,家父什么时候救得他。我们家鉴定的东西,多数都是从墓里面挖出来的。收的人多,都看在家父诚信的面儿上。所以下墓的几拨人,会按照行规,不贪多见行情干活。这其中就有林航,那时候大家叫他小扬。腿脚快,动作快,反应也快。家父给他赎身还了自由,之后便成为了朋友。我也是搬过来听管家说才知道的。”

“你大概是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任悦很严肃,且急于知道更多的信息。

“有两年?”李希转了转眼珠,解释道:“他们见面也都是晚上。林航很少走正门。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话,是需要晚上翻墙进门讲的。对了。任堂主还好吗?这边分号经营账目都整理好了。你这次办完事,一并带回去?”

任悦摇头,警惕的看着周围,“堂主说不急。走货的时间可以发电报转达。”

林航带着照片走过来。面对李希和任悦微微一笑,“我到附近转转,你们接着聊。”

任悦抛下身边的李希。追着林航到了外面,抓住他的手腕阻拦,“一起去。”

林航笑的意味深长,上下打量任悦,“不放心?还是怀疑我?想跟,就走吧…”

正如任悦猜测的那样。林航对李宅周围很熟悉,拐了一条街又抄了近路,在一处后门停下。他左右看了看才敲门,节奏两长两短的那种。很快里面有了动静,门开了一条缝。林航看了眼任悦提示一起进去。等任悦前脚刚进门,还没看清楚开门人的面孔,就被套了黑色面罩,一把刀架在他的脖颈。

“你这警惕…很好!”林航尴尬的不知道手放在那里比较好。看着任悦迅速被控制住,还有那么一点窃喜,谁能想到桀骜不驯的任悦也有扎脚的时候。“你别逗他了。我找你有正事。”

留着长胡子的中年人放下手里的刀,不客气的说:“我没让你摘头套,就别找死。林航,你带个雷到我这,不是存心让我被抓吗?当年放你走就是错误。”

林航抿嘴偷笑,“谁让你嗜赌成性?李先生也是想让你过安稳日子。”

长胡子掏出卷烟,点上火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他孙子尚朵,不在咱们人的手上。这两年在各个租界生活的自己人,都靠李先生接济活着,没人敢动手。”

“所以是有人看到了,对吧?”林航缓缓坐到门口的石墩,“指个路,李先生等着我回话呢!”

长胡子抽完最后一口,瞥了一眼任悦,对林航压低声音说:“你们那边一个叫六爷的,从上海带了一些人过来。李先生和这个六爷并没什么交情。李先生可不像咱们,那是能把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的人。听说李先生拒绝汪主席那边递来的邀请,既然请不动李先生,就只能动他孙子。”

“六爷住哪。”林航的话很短,却给人彻骨恶寒的感觉。起码此刻的任悦是这么觉得,林航有些可怕。

长胡子在林航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就顺手打开门请他们出去。关上门的刹那,任悦撤掉头套,怨恨的看着林航又不敢冲进去理论刚才对他的无理。

林航咬着嘴唇憋笑,摘掉任悦肩膀上的线头,边走边安慰道:“你别怪他。人做多了亏心事,对什么都很警惕。而且你是外人,他很忌讳带陌生人来住的地方。”

任悦回头看刚才进去的那扇门,诧异道:“这是他的家?别说,住的地方不错,独门独院。那他以后怎么办?”

“搬家,为了活命。”林航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接下来的路分开走吧!继续跟我走近,你会没命的。而且任堂主那边你不好交代。李希不就是他安排在天津的分管者么?”

“你还知道什么?”任悦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尴尬,什么都说不了又什么都做不了。

林航见他为难,探口气双手插兜挤出笑容,“好了好了。你这样特让人难看,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会馆后面是客房,下面又有地窖适合藏人。你要真想帮忙,就等晚上和我一起进去。六爷的面,我是一点也不想见着。那老滑头欺负徐老帮主,就不是个好东西。”

“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去哪?”任悦看了一眼手表,刚好到中午,“带你到附近吃点东西。”

其实林航也对自己很纳闷。比如,明明知道任悦会是复仇前第一个要面对的人,却还是乖乖顺从他。又或者李先生早就识破家中的乱局,也知道小儿子李希被任青山蛊惑进了六执堂,唯一的亲孙子也是任青山要挟他的筹码,不答应南下就是这种下场。偏偏林航就在这个时候来到天津,又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

任悦也是第一次对他这么照顾。林航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下馆子吃饭也考虑了任悦的钱包。林航这么想,要想自己帮他,就得让他先帮自己。这样两不相欠,吃着吃着自己也乐了。

话说天黑后。会馆后门附近,林航叼着树叶细心观察,又趴在墙边听里面的声音。任悦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起在兴城碰见的蒙面者。有些人的习惯是一辈子都改不掉的。比如林航开心的时候很喜欢背着双手,也很喜欢在黑夜勤奋做事。

林航确定好对方巡逻的规律,递了一条黑布给任悦,接着麻利的遮住半张脸。助跑两步,蹬墙翻了过去。任悦也照着他的样子做,落到院里站稳迅速观察后。二人分开行动,任悦去客房找孩子,林航去前院会会六爷。

任悦走了几步,发觉自己沦为林航的跟班。可为了接下来的事,只能听他吩咐行事。六爷绑架孩子,任悦事前是知道的。很多人盯着水路运输。如果李先生丢失孙子的事见报,舆论会指引很多人的注意。求李先生帮忙的人,碍于情面也会动用关系帮忙找一找。六爷趁此摸清水路运输,打通关系为以后做准备。任青山的意思是能在混乱中杀了林航,那就最好!可要是这小子命大,也不能刻意制造案件。毕竟路途遥远,不能盲目惹事。

可任悦万万没想到。进入会馆,林航会把他安排去找孩子。出发之前已经和六爷做过推演,找到孩子还给李先生。这样林航不会怀疑他,关系变得更近,说不定以后能知道关于林航的更多秘密。这么回忆着,任悦已经到了客房一楼的保管室,在那间屋里地板下,有一个存钱的小房间,在里面十天吃喝没问题。

他轻松的打开门,沿着通往地下的梯子走到尽头,看见躺在床上眼睛挂着泪珠的尚朵。他抱起孩子照之前约定的,离开后去李先生在外面的办公室。是连他儿子李希也不知道的,存有现金和古玩的宅院。

林航偷偷摸进二楼的阳台,和六爷一墙之隔,里面讲话听得一清二楚。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李先生安顿好小孙子熟睡,走到楼下见任悦焦虑的来回踱步。

“小伙子,过来坐吧!陪我喝杯茶也好。”李先生放下茶壶倒了两杯,“认识林航有多久?看你们好像关系不错。”

“刚认识不久。”任悦停顿一下,更正道:“可能很早就认识,没有互通名字。”

李先生似懂非懂点点头,“不用担心。他会很快回来的。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偷换收货人的古玩,拿到拖欠的辛苦费,用赝品糊弄过去。又让抓走私的人罚了一通。呵呵,他是那组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第一个提遣散的人…”

“所以,您很欣赏他的机智?”任悦这句话算是奉承,也有试探的意味。

“任青山待人一向心疑,能让你跟随这些年,可见你很不平凡。”李先生看着今夜的月亮,露出满意的微笑。

“谢谢。”任悦思虑片刻,“林航年轻不受人关注,您对他如此高的评价,是不是可以认为,另有缘故?”

李先生没有回答,却用眼神久久盯着任悦,“是他主动找到我的。只见过一次面的买货人和送货人,缘可能仅此而已。但林航主动改变自己的未来,这才是我欣赏的地方。这世上聪明的人多,主动求变的人,可能会失败也可能会成功。那么小的年纪就寻找逃出沼泽的方法,换做是你也希望认识这样的人吧?”

任悦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听到声音急忙起身。林航已经稳稳落在地上,摘了面巾笑的很轻松。落座连饮三杯茶后,他才开口。

“尚朵睡了?有给他吃安神丸?”林航唠叨着。李先生笑着点头,看向林航的目光变得很慈祥。

“您是真没少得罪人。六爷亲自来天津找您的麻烦。蹲墙角眨眼的功夫,就听着骂您呢!话说回来,您接下来想怎么做?”林航茶也喝足了,放松的靠着椅子。

李先生笑了笑,“逃到天涯海角,该面对的还是逃不过去。还不如像你一样去面对。时间不早,你们辛苦了。”说着他缓慢起身回屋。

林航拍拍任悦一起离开了这栋房子。回去的路上,林航打着哈气很疲惫。有卡点执勤的人要求他们出示证件。

检查结束,林航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小的本子,有这么大的用处。可为什么心里会不舒服呢?’”

任悦压低声音质问他,“你怎么知道孩子的下落?”

林航走的很散漫,“我?熟悉的朋友都在这,一眼看出来也不是难事。李先生家门口摆摊的人,也不全是门内的客人,也有监视他的局外人。”

“怎么讲?”任悦听得有些糊涂。

林航停下来,双手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他一块糖,“别急,吃块糖。天津有一般的古玩交易消息,都是从六执堂走的。在这行的人,搭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自己人。李先生出行都有人盯着,到这儿来的消息早就到六爷耳朵。下马威点到为止。里里外外都是任青山的指示。我说的没错吧?!”他愉快的笑了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却被任悦猛地抓住胳膊。

任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能的反应很奇怪,他说不明白心里是怀疑还是懊恼。反正这次行动,高万里的计划已经落空。任青山走私烟土才是正事。

“你怎么了?”林航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解释道:“六执堂的生意养活了很多人,这我知道。而且我也没有毁了它的想法,任堂主要是有顾虑,你帮我转达一句话。水底下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

任悦先是一愣,林航从容挣脱他的手,又恢复到吊儿郎当的状态。可是他的眼睛不会骗人,那是蔑视一切的坦然……

回到酒店,林航在窗边沉闷的抽了一根烟。任悦边洗漱边琢磨他的话,水底下的秘密不正是宣友被炸那件事么?虽说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但任青山从不提这件事。甚至当初谋划的几个人相继死去。从林航到奉城后,任青山确实变得有些敏感,几乎把一半的经历用在关注林航的行动上。显然大家心知肚明,却都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航抽完烟,敲了卫生间的门,“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明早回来。外出可以吧?”

任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回了一句,“别惹事。”

“哦。”林航面色凝重离开了。

任悦听到关门声才走出来。任青山吩咐他办的事,只有避开林航去办才行。前台打了电话,没过多久门口停了一辆车。车灯的亮光照得很远,成为刺开黑夜的剑。直到码头停车的刹那,任悦才睁开眼下车。他要去见的人正在那站着不断露出谄媚的笑。

“绑票的活,六爷干的不怎么样。”任悦的语气很冷。

“是是。那任堂主有话,我能不听么?适当吓唬,又得有效果。您知道,读书人软硬不吃。”六爷摊开手,表达自己的无奈和不满。

任悦没好气白他一眼,“货都装好了?这回烟土和武器,可不能再被截住。如果又出事,你的命我可保不住。”

“是是是。如果不是您的举荐,我也不能掌管徐家的水路。就是林航这个人不好弄啊!又精又灵,对这边的事门清。我也是过来之后才知道,他被李先生收入门下,几乎管理了所有走私的事。不管是地下挖出来的宝贝,还是药品武器,没有人敢不经过他的渠道走货。任堂主能把李希收入门下,是真有远见真不简单。”六爷停了一下,接着说:“可我有一事不明。林航就在奉城。那么容易解决他,为何一直盯着却不动手?既没有背景,又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任悦对他很无语摇头,“有揣度心思的时间,不如做好你的事。李希那个人并不踏实。”

六爷对任悦也很窝火,干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是错。本来李希这个人过来对接走私烟土的事,二人合计多赚点钱就分了一部分烟土给赌馆。避开任悦不容易,人多嘴杂,找来的搬运工都是靠互相信任叫过来的。

任悦上船看了舱内的货,又亲眼查看绑在船尾的私货。虽说维系六执堂靠钱,但有些生意也需要互相满足打点。互通货物,各取所需。也是任青山走到现在的重要理由。

“林航的行踪,派人跟着了?”任悦看着远处卷浪,询问道。

“跟是跟着了…”六爷知道瞒不住他,干脆招了,“林航毕竟是行家。跟黑夜里的蝙蝠似的。转眼人就没影。也不能雇人,人没找到,消息倒先是让他知道了…”

任悦抿嘴一笑,转身对他训诫道:“路上不许喝酒抽烟。最近水上打劫频发,能不能交货,是你的责任。记好了?”

六爷赶紧恭敬点头,跟在后面到了车边,“您一个人回去?”

“你压船,在上海见吧!”任悦发动车,没有迟疑抓紧出发。

开出去没多远,车灯晃到前面站了个人。幸好他的车速不快及时刹车,看清那个人是林航,他吃了一惊冲下车。

“你怎么在这?”任悦的语气流露出疑惑与戒备。

林航略过他看向远方,那是走船的方向,“看你来的地方。好像有事发生了。你是管理者,不去看一眼吗?”话音刚落,已经离岸的船发出一声闷响,船员还没找到是什么声音,就有人觉得船体平衡位置的变化。接着又是一声脆响,炸弹在船尾爆炸,火光点亮夜空划开波涛的宁静。船,一点点沉入水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任悦只觉得背后发凉,猛地转身揪住林航的衣领,狠狠的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这就是来天津执行的任务,怎么你一来就炸了?三艘船一同出海,偏偏是那艘船沉没?”

林航邪笑,淡然的看着远处火光,似是看着自己的杰作,也像是对他的嘲讽,“哦?!发火了?我可什么都没做。”接着双手摊开似笑非笑,“反正人们总把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加在别人身上。你认为是我做的,那就算我做的好了!”没等笑出第二声,任悦的右拳重重打在林航的嘴角,他一个趔趄后站稳,嘴角火辣辣的疼还有股血腥味。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林航也有点急了。但理智管住了不安分的嘴巴。从酒店出来后,他急忙见了徐乾。

如果不是小景的暴露,他也不会怀疑徐乾。那天从会馆出来,挨着后院的那条街上,小景被林航摁在墙角逼问半天,这才对上彼此的行程。六爷动身,徐乾也动身。追到天津才晓得六爷要对李先生的孙子下手。更惊人的是,李希掌管天津一部分业务,会直接汇报给任青山。

有时候来自身边人的双重面孔,更让人难以辨别。林航笑了笑缓解紧张的气氛,指着远处渐灭的火光解释道:“他们拉的是烟土,你不知道?真要是送过去,得祸害多少人?这代价太大了。或许你一直知道任青山干这样的买卖?”

任悦意外的回答了他,“知道。”

林航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慌张的挠挠头,“那我知道你们的秘密,是不是小命就没了?你来天津的任务就是这个。压送烟土不可能动用你这么大的人物。李先生顺利换回孙子的命,是把之前的文物答应还给你?”

任悦心里稍微夸了他一下。以前总觉得他心浮气躁,不是什么稳重的人,顶多是混口饭吃的混混。如今倒是要高看一眼,起码现在说了实话。林航看着任悦的表情,以为自己没事可以顺利回去。刚迈步准备打开车门,被任悦抓住右手腕迅速带上手铐……

回去的路,林航一只手被拷在车里,幽怨的目视前方一言不发。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想先低头。

任悦一直找铐他的理由,看到远处哨卡缓慢停车。本想教训林航,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整个人几乎贴着车门,头靠着窗户右手悬在后面。任悦想了想重新发动车,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