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肩,倒没有反驳,独自在那喝红酒。
子夏加快速度解决了营养餐,擦拭嘴巴时候发觉裴子西不知去了哪里,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摸着有饱腹感的肚子。
留,还是不留?
直到酒会快结束,她仍旧在思索这事,在子珩被裴子西邀上台做介绍时候,下意识去寻找某个瘦弱身影,果然,是跟程七灿在一块。
她走过去,猛地拍了下程七灿的肩头。
“哇啊!”对话心虚地喊起来。
子夏盯着他试图伸向龚原腰肢的那只手,调侃道:“程助理,公众场合,收敛些昂。”
“报告未来老板娘,他不给我碰!”
“那边有工作人员在找你。”子夏说。
七灿欲带龚原一块过去,后者抬脚踹他,高冷地说了句不想走,某位忠犬就屁颠颠地点头:“对,老公主外,老婆主内!”
“赶紧滚。”龚原嘴角微勾。
等到七灿走开,模样如少年的男子嘴唇没动,声音低哑道:“我只说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子夏睫毛微颤,叹:“你知道的话,那说明他也知道了。”
“他挺开心的。”
“多了一个可以威胁的嘛。”子夏嘲弄地笑。
“他最近不见得过的比你好,跟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期待又忐忑。”
龚原抬头望着舞台:“你一直不愿嫁,不管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还是过于执着于他不爱你这件事,我是局外人,评判不掉,但还是那句,孩子是无辜的。”
子夏拳头虚握着,迟疑了会儿,听到程七灿远远地喊龚原名字,她上前,低声说了句:“你帮我寻个可以做手术的地方,迟些联络。”旋即,朝一边走去。
倚着圆柱休息了会儿,又去了趟卫生间,走过长廊打算回到场地,却突然看到安子珩惨白着脸从会场出口快步出来。
他步伐很急,但看着出浑身都在颤抖,睁大了眼,眼神流露凶狠和渴求,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她!
子夏急忙跟过去,挡在他前面:“哥,哥!你再忍忍,我们现在回去。”她和以前伸手臂到他面前:“若是难受你就咬着这个。”
安子珩机械式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揪住她长发。
过往也经历过如此,同样的人,同样憎恶的眼神,再次撞入安子夏的记忆。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甚至于,这控诉也和以前同样。
她紧紧拽住他手臂,忍着疼,想带他往一旁卫生间走。
经过电梯的时候,叮地声音惊得安子珩拽着子夏头发往前带:“那些人来抓我了,又要抓着我锁起来,快走,快走!”
好痛……!
子夏只能跟着,毕竟不知电梯走出的会是谁!
“安子珩,放手!”
脚步声猛地传来时候,子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几乎是迫切地推着子珩的背,想他走快些,即使自己头发被扯着也不觉疼了,恐惧爬上心脏。
不可以,不能让裴子西看到……
后头脚步声逼近之时,安子夏身子仓促往前倾倒的时候,拽着她头发的力道突然没了。
腰肢被环住,前倾的惯性没了,很快撞入熟悉的怀抱,而眼前子珩已被傅无止撞到墙面,大概是被制住缘故,他发出了压抑恐怖的低吼,不住地想拿脑袋去撞傅无止!
“你在后面跟着。”裴子西的声音就在耳畔。
子夏微怔,看他上前与傅九一同将子珩压着往另一边的电梯走,她赶忙跟着。
“裴子西,你们要带我哥去哪?”入了电梯,子夏急忙问。
看他脱掉西装外套直接将子珩脑袋蒙住,动作利落得仿佛极有经验,子夏越发觉得眼前裴子西陌生。他眼睛藏怒,似在压制着,嘴唇抿紧,并未吭声。
子珩被蒙住脑袋,身子欲到处乱撞,飙了好些英语粗口,发觉手臂被制住,他就抬脚开始踹。
眼角就要踢到裴子西,后者倒更加干脆,抓着横来的脚腕硬是往上提。
可子珩这状态几乎就是发疯了,另一只脚蹦起来想攻击裴子西。
“傅九让开!”
裴子西说完,见好友往一边迅速扯开,他猛地将安子珩往电梯镜壁撞去。
“天――”眼见自家哥哥颓败地跪倒在地,子夏怒:“裴子西,不要伤害他!”
“傅九,拉着她。”
看着将自己挡在电梯角落的傅无止,子夏冷下脸:“傅九,这事与你无关。”
“这里风景不错。”他还舒展手臂,等同于三角形斜线似的,将子夏锁在了角落处。
“……”子夏只好抬起头不住往裴子西那边看,看他将子珩双手压在后背,架势跟押犯人似的,她气结:“裴子西,我哥不是罪犯!”
电梯门开,眼见他将自家哥哥压着往一边走,子夏瞪向傅无止:“难道我还不能跟着走?”
“当然可以。”他推开。
子夏丢了白眼过去,急忙跟上裴子西的步伐。
此楼层皆是贵宾房,房间极豪华,眼见他将子珩往浴室里带,子夏急了,偏偏傅无止又在这个时候横在她面前,她往那边走他就挡哪处。
瞧着自家哥哥朝裴子西挥拳,却是被他猛地往浴缸推,还迅速打了花洒下来。
水雾冒出。
子珩猛地窜起来,双手抓着裴子西的肩头,声音哑得像在索命:“你一定有货源,给我,给我……”
话落就被猛地揍了一拳。
“这一拳,替安子夏揍的。自己不要命是你的事,发疯了动到她就是我的事了。”
裴子西声音极冷,子夏愣在原地,忽而恍然他刚才的愤怒都是源于子珩对她的伤害。
子珩也明显愣住了,温水从他瘦削的脸庞流过,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可很快还是不住摇晃裴子西,露出巴结似的笑:“给我烟也好,给我求求你了……”
安子夏在原地泣不成声。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子珩为了毒瘾像个乞丐一样乞讨,甚至更卑微的她都听过。可这是他回国后,她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这样,此情此景无不提醒着她――直到现在,子珩的人生都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破裂着!
“给他吧。”她声音有些许哭腔。
裴子西拿浴巾绞成一条又一条,恍若未闻,还让傅九去拿绳子来。
子夏上前,眼眶发红地瞪着裴子西:“我们兄妹的事,与你无关。裴子西,走开!”
“安子珩,你如果舍得每次受伤都让你妹受伤,我立刻帮你松绑!”他没有看她,却是冷冷盯着一脸颓然、脸上肌肉都在狰狞颤动的安子珩。
后者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浑身都在颤,听到这句,他垂下头,声音懊恼:“夏夏,别管我……夏夏,对不起……很快会好的……”
眼泪骤然又冒上安子夏的眼眶。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她啊!
看着他们用毛巾缠在子珩的手腕脚腕,之后拿绳子将其捆绑,子夏终是退出了浴室,跑去阳台任冷风灌来。
好难受……
她抬手,发颤地往嘴巴送去,狠狠地咬着,想用那种疼将心脏那处膨胀的酸涩散去。
眼眶被热泪占据,视野模糊,远方夜色的灯光像是蔓延的星光,恍惚地,仿佛看到薛宜在朝自己招手。
“如果太艰辛了,跟我一块走吧……”
她听到薛宜说。
没有迟疑地站起,往阳台边走去。
“好累,妈妈。”
脚尖触碰到阻挡,她双手摁着扶手台,脚步声急促传来之时身子被猛地往后拉。
“安子夏!”
裴子西的爆吼令她蓄积在眼眶的热泪不住滚落,视野恢复清明,她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下意识往阳台看去。
后面紧抱着她的裴子西却是狠狠拉上了玻璃门,将其往角落带,他紧紧扣着她手腕,双目在室内橙黄色的灯光之中却似盯着猎物的猛兽。
子夏怔怔地看向浴室,正好见到傅九出来,淡淡道了句催眠成功了,便走出了房间,关门前还好死不死地来一句:“放心,安子珩正以为他是一只沉睡的猪,只要你俩动静不大,他都不会醒的。”
“他说的催眠,是什么意思?”
“暂时转移毒瘾者的注意力,让他们不自我伤害。”
“你……为什么好像很懂?”
“有朋友也跟你哥一样。”裴子西低头,一手却是覆在了她腹部,不住地摩挲。
他脸庞浮现与之前不同的温柔,子夏回过神来,急忙想躲开,手腕却被他紧紧扣着,甚至于能感觉他那只手微微发着颤。
他在害怕!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心虚地敛眸不看他。
“安子夏,你不能那么自私!”
“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个孕妇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就是对小孩不负责!”
子夏瞪大眼,却依旧低着头,本是不想对上他的目光,这个角度却完全地看到他右手怎么温柔地抚过自己的小腹位置,手背还有刮痕,应是刚才子珩欲逃脱时候不小心抓到的。
――“跟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期待又忐忑。”
莫名地想起了龚原所说的。
意识到自己在动摇,她抬头,冷冷说:“我没怀孕!”
“你是我要现在拽你到私家医院?”
“裴子西,你这是蛮不讲理加臆想症!”
他低头,鼻尖贴着她的,突然嘴角微勾:“好,既然没有怀孕,那我们做其他事情吧。”
说罢,那覆在她小腹的手直接往下,硬是将她揉到自己怀抱里。
子夏张口猛地朝他下巴咬去,特别狠,感觉他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松开,她手臂使力,猛地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