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哪能走……”
与此同时――
安全通道的楼梯没有多少人往来,冷风一直灌入,吹得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安子珩手抖地去摸身上衣衫。
“烟……烟……”他面色发白,眼神流露凶狠盯着自己进来的入口,像想起什么,匆忙过去,果然隔着门玻璃见到了那包掉在电梯边的烟盒。
推门而出,欲捡起时候正好有人从电梯出来,弯身将烟盒拾起。
安子珩猛地夺过烟盒,露出牙齿怪笑起来。
对方错愕抬头。
看清她模样,他笑容僵住,下意识朝安全通道猛地跑去,身子发着颤,骨头撞在门把也不觉疼,却在听到对方迟疑地唤“阿珩”那刻,毒瘾导致的感觉迟钝一下子无用了,耻辱感引得他眼睛蹿起酸涩。
“你认错人了。”他用那听起来有些怖人的嗓音冷冷地说。
“我是你妮安姐。”傅妮安下意识地调侃,在他跑出去之后跟过去,却见瘦高的男子猛地朝楼梯蹿去,在最后两层台阶时候身子倾倒,猛地摔在地上!她惊呼:“阿珩!?”
对方却是猛地爬起来,几近暴躁地喊了句“滚”,但再次冲了下去。
瘦弱的背影在楼梯明暗中像随时会肢解,傅妮安怔在原地,听到自家弟弟唤自己的声音时,她应了声,缓步上去。
“姐,你怎么一脸怔神?”傅九口吻轻松地问,眼睛有掩不住的担忧。
“我看到阿珩了,他变了,而且很厌恶我。”妮安似乎陷入思索:“你说,我是否做了什么错事,让旧友不愿相见?”
傅九赶忙拍她肩膀,见她回过神,他放松了些,勾着自家姐姐的脖子往病房走:“你最近睡不好又乱想了,以前不总说安子珩像猴子一样跟在你后头跑吗?”
“那是以前。”
“你俩都那么多年没见了,一开始有陌生感很正常。”
妮安点头,“那,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傅九眨眼,想到最近根本没法跟裴子西联络,挠挠头,在自家姐姐期待的目光下,果断道:“必须能!”
从医院偏僻的小门出去,安子夏将毛衣领子挡住了嘴,唯一帽子遮到了眼睛位置。
先前在这里遇到过几位记者,每回都是子珩假装是保镖将人驱赶,但她还是对那些记者咄咄逼人的询问心有余悸,今晚却惊觉平常蹲点的人都不在。
“夏子。”
久违的呼唤从街道拐角传来,她下意识走像那个靠在车门的身影,走近发觉他牙齿不住上下击打,身上寒意逼人,也不知在这等了多久。
裴子西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子夏淡淡说了句谢谢,坐好系安全带时候却见他还站在车门边,不远处的灯光正好将他面部线条显现出来,深刻俊朗,一双眼也好似藏着星辰。
“怎么了?”她问。
“没奖赏?”子西说时,脑袋探到车窗。
子夏下意识避开,他却是迅速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有点想你。――把车窗弄起来。”
子夏应了声,将抱枕放在车窗,她倚着闭目养神。
最近越发嗜睡,正好借着这避免对谈,胡乱想着,已有睡意。
左手被对方宽厚的手掌握住时,她下意识想缩开,对方却好像铁定了心,非要握着。
算了,随他吧。
睡得昏沉,不知何时感觉车子已停下,她还是觉得困,缓慢睁开眼,却见裴子西身子倾过来,右手握着她左手,带着她的手一块缓慢地在她肚子位置磨蹭。
缓慢的,温柔的,仿佛在抚触心爱之物。
她微怔,下意识抽出手,声音藏敌意:“你在做什么?”
裴子西抬头,见她目光警惕地盯自己,他手肘搭在她座位的椅背,露齿懒懒地笑:“摸你。”
“我说了我跟你出来不是要谈情说爱的,记得没?”子夏背脊贴在车门,拿起抱枕想格在两人之间。
他坐直,却是先下了车,绕过车前替她开了车门。
“不谈情说爱,至少吃饱喝足。”他说时,伸手打算握住她。
子夏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包,低头说了句等会,便拿出了口罩戴上。
“那里很注重客人的隐私,所以你不必担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
子夏说出这句时,见到他嘴角笑容僵住。
奇怪地,心里有了快意,那种痛苦需要他感同身受的强烈感觉,来得无声,却觉不排斥。
裴子西牵她走,自己走在前方,手劲特别大,霸道又果断。
子夏之前没有胃口,却不知为何在与他步入餐厅那刻,肚子特别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
餐厅布置华丽,播放着陈奕迅的《浮夸》,听到那怪力乱神般的高音,她亦忍不住跟着一起哼唱。
“莫非有了小魔王……”
入座时候听到裴子西嘀咕了句,子夏疑惑看过去,他已将她的餐牌拿过去。
“喂!”她抗议。
裴子西不理会,像是熟悉这里的餐牌,直接跟侍应点了一堆菜。
当听到“常温鲜榨橙汁”、“杂菌土豆忌廉汤”、“鲜果拼盘”、“白芍菜心”,子夏眉尖皱起,伸脚在桌下踢了踢他。
不理会!?
子夏又踢了下,对面某位还是不搭理,低声跟侍应嘱咐着一些菜该怎么烹饪,她只好抬脚踩住他脚背,不住地拧。
裴子西嗤了声,在侍应颇为惊讶的目光说,笑着解释:“我未婚妻正跟我打情骂俏。”
侍应噢了声,拿走餐牌走开前不忘说句:“两位很般配。”
“谢谢夸奖。”
子夏切了声:“我三天没洗头,一身运动装,还戴了口罩,她说我俩般配,你还开心?”
“人说我俩般配,夏子,你别害羞。”
子夏伸手去拿斟了柠檬水的玻璃杯,没有看他:“我事先说好,你后面点的那一堆我都不吃,你自己解决。”
“那些专门为你点的。”
“我不要!”
“你不吃,我亲自喂你。”
“子西哥,你强人所难的本事还是没变哪!”子夏话语针对。
他很认真地点头:“太久没见,思妻心切所致。”
他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微低头,单手撑在脸颊,及了眉毛的刘海落下了阴影覆住了一边的眼,偶尔落地窗外有车开过,车灯的光如羽毛般轻扫至他的眼,映亮其中灼灼的情绪。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亦是心事的代言,安子夏忽而确定,他是真的很想自己。
心里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在他流露“你不信吗”的时候,她特别不争气地答了句:“我吃。”
等到侍应送上一道道菜,安子夏心里反悔了。
他那头不是海鲜就是肉,自己这边果蔬一堆,怎么瞧都像是给宠物吃的啊!
“子西哥,你是把钱都顾着对付安氏了,请女性吃这些,你还真好意思。”吃到一半,已无胃口,对面正在吃龙虾的某位越瞧越欠揍,她忍不住酸他几句。
“没办法,要存老婆本。”
子夏哦了声:“听莫里说,有好几个集团的老板想将自家千金嫁给你。恭喜啊,艳福不浅。”
他咳了声,似是呛到,伸手去拿餐布,斜眼瞟她:“吃醋了?”
“哪里是吃醋,你若真要结婚,我保准送份大礼给你。”
“你直接送给我未婚妻吧。”
“……”
“名字叫安子夏。”
“现在我们全家都怀疑是否你搞的鬼,你真的认为两家能结为姻亲?”
“只问一句,你愿不愿?”
“不愿!”
“安子夏,我是知道你的身世,但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更不曾害过薛阿姨。寻不到原因就将憎恨施加在他人身上,你们安家真默契啊。”
咣地声,子夏将叉子摔在盘子,提包,起身走出餐厅往反方向走。
“站住。”跟上来的裴子西握住她手腕。
“裴子西,我们没什么话题可说,不如不见!”子夏甩手臂,后退两步。
夜晚缘故,凉得很,她缩起肩膀,别开头不愿看他。
“不是想问我会对安氏做些什么吗?既然有求于人,态度好些。”他说时,已将身上厚风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见她欲弄下,他直接扣上纽扣,语调多了分警告:“不穿也行,那你不会从我口中得知任何公事。”
子夏狠狠瞪他。
裴子西很自然地伸臂搭在她肩膀:“走吧,先回餐厅付款,等会上车再说,那里暖和。”
他的退让与温柔让安子夏有些无所适从,只好跟随。
回到车上,两人竟都无言。
车子快抵达单身公寓区的时候,裴子西问她:“那个银戒,还在吗?”
“嗯。”
“何时戴上?”
“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子夏坐直,看向他:“你将安氏的散股都买了也无用,卖给我吧。”
“你戴上银戒,我送你也无妨。”
“当真?”
“当真。”
子夏去摸自己的包,从钱夹内的拉链袋拿出那银戒,戴在小拇指,朝其晃了晃:“快,送我。”
“戴到左手无名指。”车子停在公寓区外,裴子西一手搭在方向盘,挑眉示意道。
“我又没结婚!”
“这并非重点,我需要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自觉离你远些。”
他口吻自信,听得子夏火气冒上来,本就情绪不佳,她拿包下车,摔上门之前咬牙切齿道:“我跟哪些男人一块,与你何关?你再逼我试试,信不信我找世岚咬你!”
明知如此是莽撞,可就是控制不住。
现在瞧见他,就是易怒!
走近小区时候背后传来他的脚步声,还有那句欠揍的“股权转让也行,你搬到我那处”,子夏回头,警告他:“你再过来一步我喊非礼,离我远点!”
“那倚在宋麦斯的怀抱很舒服?”
安子夏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
子西上前一步,在她欲躲开之前,从她背后将她搂入怀里。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