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驾到得好及时。
赵宵和顾一鸣对望了一眼,顾一鸣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宵宵,你赶紧帮我藏起来啊,不然要被浸猪笼的。”说完,顾一鸣整个人往里屋冲去,来到里屋,一下子翻箱一下子掀开床的帷帐,然后踢掉自己的靴子要往床里面躲的时候,赵宵拉住了顾一鸣的腿:“这里不好。”
顾一鸣转过脸:“明明很好啊。”
赵宵的紧张的情绪完全是被顾一鸣带动起来,深呼吸了几下,真的好紧张。
其实顾一鸣脸上的神色不是紧张,而是兴奋,顾一鸣兴奋又雀跃地手提着自己的靴子在房里跳来跳去:“那我藏哪儿呢,要不我们一起藏到床上去吧?”
赵宵打开雕花衣柜,侧过头望向顾一鸣:“进去。”
顾一鸣明显不是很喜欢躲进衣柜:“为什么?”
赵宵将顾一鸣拉进柜里头:“因为有锁。”
顾一鸣进去之后,赵宵合上衣柜的门,“咔嚓”一声,还将整个衣柜上了锁,然后……安静了。
衣柜刚上锁,宋瑾后脚就进来了,身穿一件明朗的月白色绣金龙锦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五官俊雅分明却是面无表情,环视了房间一圈,自顾落座,轻扯了下嘴角:“宵儿,过来。”
赵宵还杵在衣柜的跟前,“哦”了一声,掀开帘子,走到宋瑾面前:“……皇上怎么来了?”
宋瑾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正要拿起来喝的时候,发现里头是空的,不由皱了下眉头:“怎么连口茶都没得喝。”
“皇上渴了吗?”赵宵拿过顾一鸣喝过的茶杯,“我这就给您沏一杯。”
“不用了。”宋瑾语气颇为不善,然后站起来往里间走去,赵宵亦步亦趋地跟在宋瑾身后,边走边问:“皇上真的不喝茶吗?”
宋瑾突然定住脚步,一脸认真地问赵宵:“你养狐狸了?”
赵宵不解地“啊”了一声,睁大眼睛,“我没有养狐狸啊?”顿了下,“皇上怎么说臣妾养狐狸了?”
“因为朕闻到了一股狐臊味。”
赵宵差点倒地不起,嗅了嗅鼻子,非常不开心地回了宋瑾一句:“您才有狐臊味呢。”
宋瑾抿抿唇,倒没有责备赵宵的口无遮拦,走到赵宵的贵妃榻上坐下:“宵儿,给朕揉揉肩。”
赵宵偷偷望了眼衣柜的方向,然后来到宋瑾的身后,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
“轻了。”宋瑾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赵宵加大了力度。
“重了些。”
赵宵将揉捏改成拍打,一边拍打着宋瑾的后背,一边问:“皇上您什么时候回去啊?”
宋瑾轻轻弯了弯嘴角,对赵宵的问话置之不理:“再往上些。”
赵宵默默垂下手。
“怎么不捶了?”
赵宵:“手酸。”
“那就休息下。”说完,宋瑾一把将赵宵扯到了自己的怀里,因为太突然,赵宵惊呼出声,就在这时,柜子里头发出“嘭——”的一道响声。
宋瑾抱稳赵宵,过了会,开口问赵宵:“听声音,原来你养的不是狐狸而是老鼠。”
“可能这屋太久没有人住就有了老鼠了……”赵宵因为紧张,身子就不安分起来,坐在宋瑾的腿上动来动去,试着要脱离宋瑾的桎梏。
结果宋瑾不悦开口:“你再动一下试试看。”
赵宵安分了,脑子里突然想起天朝老师讲得氧气概念,不知道一个衣柜里氧气可以让顾一鸣呆多久。
就在这时,宋瑾松开赵宵,站了起来:“朕想起还有一些事没处理。”
赵宵感激涕零地望着宋瑾:“皇上慢走。”
宋瑾离去后,赵宵赶紧用钥匙打开衣柜,顾一鸣看见她的时候,一直对她使眼色,赵宵眨了下眼睛:“还不出来?在里面呆上瘾了啊?”
顾一鸣一脸猪肝色,张了张嘴:“欲擒故纵啊,傻妞……”
赵宵猛地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宋瑾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宵儿,朕貌似将玉佩落在你这边了。”
赵宵慢慢转过头:“皇上……好。”
宋瑾倚靠在珠帘边上,看见衣柜里头的顾一鸣时,脸上也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反而格外安之泰然,一双眼眸格外波光流转,俊雅的脸孔还挂着一丝笑意:“宵儿怎么把客人藏在衣柜里头啊?”
皇上你好,皇上再见。赵宵此时真的有一千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咆哮。
赵宵转过头看衣柜里头的顾一鸣,只见他又开始双手合掌,慢悠悠地从衣柜里头走了出来,脸上表情有多淡然就有多淡然,他先是吃惊地看了眼周围环境,然后转过头看宋瑾:“请问这是哪儿?”
赵宵一言不发地转过脸。
宋瑾站直身子,平静地回答顾一鸣的问题:“我家。”
顾一鸣长长地“哦”了一声,“贫僧大概走错了地方。”说完,越过赵宵往外头走去。
就在这时宋瑾一声“来人”吓住了赵宵,一时心急,上前抓住宋瑾的手:“宋瑾,不要。”
宋瑾一把将赵宵扯进自己怀里,而已经走在帘子底下的顾一鸣也被外头进来的侍卫擒拿住,顾一鸣气急败坏地对宋瑾喊着:“我不是你这国的,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宋瑾对顾一鸣的质控充耳不闻,收了收脸上的神色道:“这位是远方过来的圣僧,你们带这位贵客到清景宫,一定要好好招待着,可别怠慢了。”
清景宫之前是皇宫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后来新建了荣和宫,清景宫也荒废了,后来一位太妃在里头设立一间佛堂,研究佛理。
顾圣僧被带下去后,赵宵对宋瑾笑啊笑,问:“我去给皇上找玉佩……”
宋瑾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宫里新来了一位圣僧大师,而且是一位那么年轻那么英俊又那么幽默得讨人喜欢的得道高僧,平时格外静寂的清景宫一下子热闹起来,每天从那里经过的宫女们是络绎不绝,据说最近逛静宁湖的嫔妃们也多了,因为静宁湖就位于清景宫附近。
一位宫女说:“鸣大师说我脸上眉峰上的痣是一颗大吉痣呢。”
另一位宫女伸出自己的手:“鸣大师还说我长了一双灵巧的手,而且看了我的智慧线,说我是有智慧之人呢。”
一位太监上来插话:“刚刚大师也是那么说我的。”
“……”
第二天安公公宣了赵宵去了广明殿,来到宋瑾的寝宫,他扔给她一套太监衣服:“穿上,朕带去你见你的大哥。”
赵宵赶紧换上衣服,换好之后,宋瑾又递给她一张皮质的面具,赵宵摸了摸:“您怎么会有这东西?”
“小玩意而已。”宋瑾亲自将面具给赵宵黏上,赵宵眨眨眼睛:“不是很舒服。”
宋瑾双手扳正赵宵的脑袋,笑了下:“真丑。”
赵宵挠了下脑袋:“这样貌可是皇上给的。”
宋瑾轻哼一声:“随朕来吧。”
赵宵踏进地牢的时候,双手双脚走忍不住颤抖起来,宋瑾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赵宵忙将自己的头低下去。
赵宵进宫的前一个晚上,大哥来找她闲聊家常,大哥说:“世人都爱攀龙附凤,偏偏我就不欢喜皇亲国戚这个身份,按照辈分来说,阿爹是皇上的岳父,我是他的大舅子,但是皇上真会把阿爹当岳父把我当大舅吗?他的岳父国舅又何其多。”
宋瑾的岳父国舅是多,多了就不值钱,所以当宋瑾的皇亲国戚的确是不好。在民间即使两家关系不和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哥的牢房要比其他的更干净整齐一些,里头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大哥一身素衣素冠,正在里头自己与自己下棋。
打开牢房的门,宋瑾弯腰进去,赵宵跟上宋瑾身后,因为情绪激动,踏进牢房的时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皇上来了,大哥也没行李,只是微微抬了下头,然后依旧自己和自己下棋。
宋瑾踱步到大哥跟前,叫了一声:“大哥。”
“当不起——”
宋瑾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其实朕自认为对你不薄,而你倒是寒了朕的心。”
大哥举起白子放在黑子的边上:“不薄?宵儿无故丧命,这就是你说的不薄?在宵儿没进宫之前你是怎么许诺我的,什么会护她周全,什么让她一生平安快乐……呵呵,可怜我妹子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
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眶里冒出来,怎么也克制不住,赵宵低下头,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就在这时,大哥的声音响起:“你这太监哭什么?”
“我……”赵宵小声的哽咽,怎么也停不下来。
大哥嘲讽地笑了下,悠悠地看了眼宋瑾:“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是不可能告诉你其余的人在哪儿,我既然被擒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瑾伸出作收拾起一个黑子放在一片白子的右侧,刚好突破了白子的重围,宋瑾淡淡道:“我知道。”
宫里的鸣大师是一位懂看相算命,精通阴阳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还会夜观星象预测大事,进宫不到几天,就有了一群脑残粉,成为宫女太监甚至嬷嬷们的膜拜对象。
顾一鸣半躺放在宫殿外头的摇椅,头顶是群星满天,边上的小太监给他沏了一杯茶,崇拜又恭敬地开口问:“师傅今天有看到了什么吗?”
顾一鸣掐了掐指头,开口道:“天干地造小心火烛。”
次日,果然出大事了,而且与火有关。
西宫门遭遇了第一次恐怖分子袭击,黑烟四起,嘭嘭嘭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幸好没有人员受伤,唯一一个因为吸入了大量的黑烟得了咽喉炎。
出事后,宋瑾亲自率领御林军来到西宫门,当看到上面残留着的炸药包残留物,脸都绿了。